倒进浴池,水花四溅,轻纱摇晃。云念卿没有动作,满池浴水就似张开血口的大妖怪,完完全全将其吞噬。飘浮水面的红色花瓣荡开后又逐渐合拢,将其完全覆盖仿佛血盆大口合上。云念卿沉在水中,任由身体下沉。四面八方的浴水将其包裹吞噬,窒息感全方面袭来,她被蚕食殆尽的理智跟清醒渐渐回笼。戾气得到了控制。里面的响声引的几个侍女进来,“云姑娘,发生什么事了!”
几个侍女跑到浴池,就见铺满红色花瓣的浴池中,一张艳绝无双的容颜缓缓剥开飘浮花瓣浮出水面。浴池之中满池花瓣,美人出浴。美的摄人心魂,惊艳绝伦。清水出芙蓉完全不能形容现在看到的画面。又艳又美,人世无其二。极致的红跟那张艳绝天下的脸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看的人呼吸一滞,心跳都漏了半拍。云念卿直直看着上面,青丝长发跟浮在水面的花瓣缠绕,氤氲雾气让里面人似出水的海妖,惑人心魂。“没事。”
她声音清冷。侍女从惊艳中回神,“云姑娘有事唤奴婢们就好。”
几人躬身离开。云念卿起身,绯红衣裙打湿后贴在身上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她褪去衣裳重新沉入水中。被水包裹的窒息感再次席卷而来,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压制、克制了戾气。良久,她破水而出起身,水渍瞬间脸颊滑落到下巴滴入水中,荡起层层涟漪。将衣裳套上搓着湿发出去。差不多擦干了,云念卿静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那双腥红未退的双眼,垂下眼帘。窗外阳光倾洒屋内,云念卿顺着看去,荒凉又简陋的庭院因为阳光多了几分生机勃勃。她一片死寂的脸上,浮现一抹阴翳。“来人。”
云念卿淡冷出声。门被推开,一个侍女进来站在云念卿后方恭敬道,“云姑娘。”
侍女余光偷瞄,云念卿换了一身衣裳还是绯红色,瀑布般的长发散落齐腰,即便不施粉黛依旧美的让人惊艳。“找几本经文、佛珠还有佛像。”
“另外把侧殿整理出来,弄个小佛堂。”
侍女只顾着看云念卿的脸,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云念卿皱眉看去,剪水秋眸清澈而沉静,那侍女顿觉后背发寒。她又重复了一遍,侍女赶忙应是离开。云念卿揉着眉心,希望如此能心如止水,心静如水。太子府门口云念卿看到吊尸被吓的干呕一事,很快就传到了君殇那里。“她回去了?”
“是,今早回的。”
暗卫躬身禀报。听到吓的干呕,想到容霁说从暗牢出来那晚吓的噩梦不断,君殇剑眉深压,狠戾感自然浮现。“这几天还是没动静?”
他冷声低沉,侍卫点头,“并没发现可疑痕迹。”
“嗤。”
君殇将手中奏折随手一扔,“孤还以为多重情。”
他黑沉眼眸抬起,冰冷道,“把尸体取下来。”
“人不会来了。”
“是。”
侍卫应声,又询问道,“那……尸体如何处理。”
君殇视线触及掌心疤痕,鹰隼般的眸子泛着寒光,“府外,野狗分食。”
侍卫微愣,似没料到这个处理方式,随即反应过来应道,“是。”
侍卫离开,另一个侍卫进来,“启禀殿下,云姑娘刚才命人取佛经、佛珠跟佛像,说要开一间佛堂。”
“佛堂?”
君殇深邃眼眸微眯,脑海里响起刚才的禀报跟容霁说的做噩梦,沉冷道,“把库房去年进贡的金镶玉度佛像送过去。”
“经文、佛珠她要,就送过去。”
“是。”
侍卫应声退下。云念卿开佛堂一事,在太子府私底下引起不小的议论。“云姑娘这次也是被吓傻了吧,都开佛堂信佛了。”
“千金小姐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更何况云将军女儿奴,捧在掌心恐怕血都没见过。”
“估计也是吓的够呛。”
前方响起议论声,君殇停在转弯竹林后,半垂的黑眸深不见底,不知似在想什么。“很吓人?”
他冷声,不知似在自言自语还是在问旁边侍卫。开阳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暗牢跟府门口的事,很吓人?”
君殇磁性沉沉,开阳犹豫片刻,斟酌开口,“云姑娘应该没见过这种场面吧。”
“虽然生在边疆,但云将军跟她哥哥都很疼爱她,估计是没见过什么血的。”
“吓、吓到应该也正常。”
开阳回复时,脑海里浮现三四回门途中遇刺的事。姑娘后背插着剑,一身血衣立于天地间,手握锁魂链几米之外人首分离,眼睛都不眨一下,就下意识结巴了起来。“矫情。”
君殇冰冷吐出两个字,大步前行,边走边道,“让容霁开些宁心镇魂的药送过去。”
“是。”
云念卿要的东西很快就送到了寝宫,侍女侍卫也在日落之前把佛堂弄了出来。玉像金身的佛像摆好一切搞定。云念卿将托盘上的佛珠拿起来,旁边侍女介绍道,“这是檀木制作的佛珠,上面还刻着梵文呢。”
“金山寺高僧开过光的。”
云念卿拿着的手放下,改用左手拿起。佛珠挂在手中,她指尖捻动,不知是真的那么神奇还是心里作用,心就静了些。她拿着佛珠手串翻开托盘上的几本经文,侍女又尽职尽责解释道,“这些经文都是藏品孤本呢,太子殿下特意吩咐的。”
云念卿拿起经书翻阅的手一顿,“嗯”。她一身绯红及腰长发若瀑,持佛珠的手拿着经文,明媚艳丽的脸上明眸认真看着。礼佛,信佛多身着素色。云念卿如此张艳艳丽的模样,显得特别违和,偏偏却又有一种诡异的相搭感。经文佛珠,不止清淡素雅,衣着艳丽同样可以。翻看了几页,云念卿将经书合起来转身离开,“叫白榆过来。”
忽的,佛堂内所有人噤了声,连呼吸声似乎都小了。察觉到不正常,云念卿扭头,眸色锐利,“怎么了?”
“白榆、白榆姑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