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海希有些茫然的看着何奥，“你不是见过他很多次吗？”
“但是我没有记住他的长相，” 何奥摇了摇头。 此刻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杰斯和索恩都会不约而同把那个神秘人叫做‘神秘人’了，对于这样一个连长相都无法记住的人，确实也只能用神秘来形容。 而神秘人能力最强大的并不止在让人记不住他的长相，也在于在海希询问到神秘人的长相之前，何奥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并没有有关神秘人长相的记忆。 他在脑海中回忆过很多次杰斯与神秘人交流的画面，但是都从来没有察觉到神秘人的模样有什么不对。 再结合索恩毫无根据就选择信任神秘人的事情看来，神秘人应该是具有某种能够深层次改变他人思维和记忆的能力。 并且何奥也不知道，神秘人的这种能力，是否只能做到这一步。 如果他能模糊自己的面容和特质，那他能不能以另外一个身份出现在杰斯的面前呢？ 或许在记忆中没有察觉到的地方，‘杰斯’很早曾经见过神秘人，甚至与神秘人有过近距离的互动。 但是此刻何奥去回想脑海中的记忆，却察觉不到任何不同寻常的地方。 这可能是神秘人没有以其他的身份接触过杰斯，也可能如同之前一样，在被第三方意外点醒之前，仅靠何奥自身是没有办法察觉这段记忆的问题的。 这样想来，索恩之前意识到他不应该那么轻易信任神秘人，也是因为何奥的一句问话被点醒的。 身在迷雾中的人是看不到迷雾中的景象的。 不过何奥现在没有神秘人的长相，也没有其他比较具体的信息，那么让海希去帮忙调查神秘人就有些不现实了。 何奥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缓声道，“那暂时不去调查这个人，你帮我个忙。”
他抬起手环，将储存在个人云盘的一份资料发给了海希，“可以帮我调查一下，在黑市中最近是谁在大规模收购这几样材料，而这些材料又流向了哪里？”
“狐尾草，紫夜兰，鬼面花······” 海希打开了文件，看了一眼上面记载的材料名字，然后抬头看向何奥，“这些都是荒野上的草药？”
“是的，” 何奥微微点头，“这些药材都带有轻微的毒性或者致幻性，属于限制药材，市面上不好买到，但是地下黑市里面应该有。”
何奥列出来的草药是制造基因药剂过程中必然会使用到的一些药材，不过只占实际原材料的很小一部分。 基因药剂制造过程中所需要的其他合成化学药品以及草药，神秘人都能很轻易的提供起来。 惠尔美集团本身就是联邦第二的医疗财团，自己拥有大量的药品专利和制药厂，也有很多专门培育草药的药圃，所以并不缺药材。 基因药剂所需要的所有药材中，只有这几样草药目前联邦还没有实现人工培育，需要在荒野上采摘。 同时，因为毒性和致幻性，这几样草药又受到了联邦中央以及各大城市的严格管制，想要通过正规手段从荒野进口这些药物，需要走复杂的手续，即使是神秘人也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搞到大量的药材。 当然，通过惠尔美医疗财团的关系，还是有办法快速拿到大量进口许可的。 但是这样就暴露了惠尔美医疗财团现在急缺这些药材的事实，无论是从医疗行业来看，还是从维特兰这座城市来看，惠尔美医疗财团都不是一家独大的，只是众多大型财团之一。 大规模的进口这些特殊药物，难免会引起其他财团和竞争对手的怀疑和调查，所以为了保密基因药剂项目，不到万不得已，惠尔美医疗财团财团不会动用自己的力量去帮助进口药物。 而这样的话，合法的手段不好走通，神秘人就只有想办法通过黑市，使用不怎么合法的手段从荒野走私药物了。 之前围攻和消耗了大量的基因药剂，神秘人现在应该在开足马力生产新的基因药剂。 所以追寻黑市中这些药物的流向，就有很大可能找到神秘人建立的另一个基因药剂实验室。 “我认识几个大走私商人，他们会走私这些药材，” 海希关闭了文件界面，“我想办法帮你调查一下，但是并不保证能够成功获取到你想要的信息。”
“没关系，你帮我调查一下就可以，” 何奥点点头，此刻他抬头已经能看到前方的仓库门了，他回过头，看向海希，“委托费怎么算？”
从海希刚刚的话语来看，调查这些药材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还要动用海希自己的资源。 虽然经过昨晚上的并肩战斗，他和海希已经建立了某种战友式互信，但是这种互信又是建立在利益委托之上的。 两人严格来说，只是关系比较好的合作伙伴，这种比较困难的委托，还是需要把账算明白的。 “等到时候调查结果出来再说，” 海希低头思索了片刻，“我还不确定能不能完成你的委托，如果运气好，我的线人直接就知道这些消息，那成本就会低很多，如果运气不好，要和那些老家伙打交道，那事情就麻烦了。”
“麻烦你了。”
何奥已经走到了仓库门前，他把手放在仓库门上，缓缓推开了仓库门。 “不麻烦，我们中间人就是吃这口饭的，” 海希笑了笑，她注视着缓缓开启的仓库门，“所以你真的准备放了索恩？”
“我们又不是什么绑匪，”何奥耸耸肩，走进仓库，“正常请索恩先生来玩，现在他自己想要回家了，我们也不能拦着他啊，咱们得遵纪守法。”
海希看着何奥缓缓没入黑暗的背影，一时呆了呆。 这家伙该不会，真的是个遵纪守法的人吧。 明明下手比谁都重，又疯又狠。 但是仔细想想，何奥昨晚上的确特地嘱咐过她，要把索恩‘请’来，不要绑架。 她也确实邀请了，并且很有礼貌，索恩也很配合的接受了邀请。 至于当时围绕在索恩周围的重型机枪，只是送货，恰巧在那里罢了。 不知不觉，海希感觉自己好像有些绕进何奥的思维回路里了。 她摇摇头，跟着何奥走进了仓库。 人是何奥抓的，她昨天只是接受何奥的委托而已，要怎么处置，也是何奥的事情。 ······ 在仓库里，何奥再次和索恩进行了交流，以九百三十万的价格把那台改装的G-04激光炮卖给了索恩，又以三十万的价格把那四辆越野车也卖掉了。 再搭了一些枪械，总价九百七十万。 何奥再三和索恩确定了没有强买强卖的情况，才和索恩签订了电子合同。 何奥的价格也很合理了，越野车只赚了一半，激光炮虽然赚的比较多，但是是改装后的产品，与原本的G-04激光炮已经有很大不捅了，收取合理的改装费也很正常。 两人的交易采取的是先款后货的方式，索恩先通过加密货币将货款支付给何奥，然后何奥再把东西给他。 在这个过程中，何奥给了索恩一个新的手环用以转账，并实时观察索恩的动作。 很显然，索恩在付款的时候很肉痛。 哪怕是他，经营了这么多年，也无法迅速拿出近一千万联邦币的现金，花了半个小时，找了银行的朋友，才凑够了这笔钱。 他在给何奥转账的时候，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火来。 而何奥则是建议他多喝热水，小心上火。 当然，何奥是一个信守约定的人，在索恩转账到账之后，何奥立刻让海希把激光炮和越野车拉过来，并释放了索恩的手下。 对于何奥转手就赚了好几倍的钱，海希倒是没有什么感觉。 何奥能以这么高的溢价将东西卖给索恩，是因为他有大量的前期准备，换任何一个场景，索恩都绝对不会当这个冤大头。 而且何奥改装激光炮的技巧也确实高超，这手艺的确是要值不少钱的。 所以这其实也是凭实力挣的钱。 然后就在索恩刚付完款，有些迷迷糊糊的时候，就被何奥安排人架了出去，和他的手下放在一起。 剧烈的垃圾腥臭味一瞬间袭面而来，索恩和索恩的手下，都下意识的捂住了鼻子。 看到这一幕，海希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面容平静，没有做任何遮掩的何奥。 “杰斯，你说过，你会护送我们离开。”
索恩站在激光炮旁边，看向何奥喊道。 激光炮是何奥带来的，所以现在直接放在仓库门口，而越野车则要海希从其他地方调过来，需要一段时间。 在这等待的功夫，索恩的目光一直落在何奥身上。 何奥倒是无所谓，直接走了过去，“朋友要离开，自然是要送一送的。”
看着何奥走过来，索恩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然后才稳住身形，装作无事发生。 而就在越野车一辆接一辆的到达的时候，海希的手环震动了一下，然后她看了一眼消息，迅速的对着何奥挥了挥手。 “怎么了？”
何奥看到了她的动作，有些好奇的问道。 “有匿名的人士在地下黑市悬赏你的踪迹，”海希快速说道，“发现你的人能拿到最高一百万的奖金，如果有谁杀了你，可以直接拿到一千五百万的奖金。”
“唔，我又涨价了？”
何奥笑着点点头。 “你要小心了。”
海希轻声道。“这么高的赏金，足够让西区所有帮派都疯狂。”
一千五百万对于联邦的绝大多数人都是一笔可以舍弃生命的巨款了。 哪怕是索恩这样的维特兰第二的中间人，也很难凑够一千万出来，更不要说一千五百万了。 这笔钱可以让任何一个帮派新手一瞬间跨越身份，过上上流社会的生活。 财帛动人心。 “我知道了。”
何奥轻轻点头。 “你要护送索恩出去？离开后还会回来吗？”
海希看了一眼远处已经开始上车的索恩，轻声问道。 “暂时不会，我有点事情需要去验证一下，”何奥缓声道，“你如果有什么发现，直接给我发消息就行。”
昨晚上何奥和海希就各自保存了对方的联系方式。 “好，”海希点头， “注意安全，索恩并不是什么善茬，他这么多年肯定有一些好东西用来保命或者攻击，但我在他身上什么都没搜出来。 “另外，索恩让你护送没安好心，你要小心，我还等着你给我结委托费，别让我白忙活一场。”
“放心。”
何奥笑了笑，与海希告了别，转身走进了索恩的队伍中。 车队里绝大部分位置都被坐了，只剩下最前面一辆车的副驾驶还有一个空位。 何奥走到越野车旁，拉开副驾驶的门。 看了一眼周围，改装后的激光炮被架设在整个车队第二辆车的车顶，就在何奥的车后面。 而索恩也坐在那辆车上。 然后何奥收回目光，看向身前驾驶着越野车的司机。 司机手上有一条白色的环状印记，那是长期带手环留下的印记。 索恩的手下都在海希礼貌的‘邀请’下交出了能够联络到外界的通讯设备。 这些设备海希倒是没有贪他们的，都放在第一辆越野车的后排座椅箱子里。 扎罗特地区四通八达，隐藏着各种隐秘的小道，就像迷宫一样。 仅靠何奥和索恩的人肯定是找不到路的，所以海希安排了一个骑着摩托车的少年在前面带路。 这个少年骑车速度极快，车队的司机踩着油门七弯八绕，才好不容易跟上他的车尾。 不过也因此，众人迅速离开了扎罗特街区的核心区域，靠近了扎罗特街区的边缘。 又走了一段路，骑车少年停了下来，挥手与何奥告别，然后一溜烟的消失在了垃圾堆中。 此刻整个车队已经能看到外面正常又破旧的街道了，再往前面稍微走一点，就是西区。 何奥回头看了一眼索恩乘坐的车辆，那辆车行驶的很慢，似乎在提防着周围可能发起的袭击。 索恩依旧不放心何奥，害怕海希和何奥在这里再次设下包围圈。 而何奥则在周围的垃圾堆里，看到了几个正趴在破旧小楼上好奇往下看的孩子。 虽然他们很快就被自己的父母拎走了。 伴随着越野车的缓慢前行，终于，整个车队都驶入了西区，远离了扎罗特街区。 何奥伸手放在门把手上，拉动机械锁，轻轻推了推门，发现门被锁死了， 这种越野车在行驶过程中，是不会自动锁死车门的机械开关的。 何奥的目光看向后视镜，在这辆车的后面，被安装在越野车车顶的激光炮缓缓移动着炮口，对准了这辆车。 何奥看了一眼手上的手环，五点二十九分。 夕阳的余光洒在老旧的道路上。 时间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