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月强压着内心的怒意,耐着性子向母亲解释:“我是在为你考虑,我不想再看见你被家暴了,知道吗?你忘了自己之前是什么状态吗?”
“我不想记得这些,我本来可以有完整的家,可你看看现在,房子里冷冷清清的,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你为了自己,就完全不管我了。是我拖了你的后腿,反正我不是你亲妈,你不管我就行了,可你非要逼着我离婚。本来,这个家可以不用散的。”
“妈,你到现在还想着吴德。你还没看明白,这样的男人,咱们宁可不要。充满暴力的家,强留着有什么用。”
“你要是愿意拿出钱来,他不就不会这样了吗?”
唐月惊恐地看着钟婉君,万万没有想到,母亲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那是她的钱吗?吴德那里,是一点点钱就能填满的吗?一个赌徒,已经被赌钱腐蚀到骨子里的人渣,还有救吗?她就算有再多钱,也不够吴德挥霍。满足了一次,他就会变本加厉。这是原则,她绝不妥协。“妈,别说那些是程毅家里的钱,就算是我自己赚的,我也绝不会拿出来纵容吴德去赌钱。这是原则问题!哪怕你责怪我一辈子,永远不原谅我,这件事,我也不会承认自己做错了。”
唐月再也坐不下去,缓缓起身,拿起包,往门外走去。“妈,话说到这,你仔细想想我说的话。我不在家,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事给我打电话,我先走了。”
唐月擦掉眼角滑落的泪痕,踏出家门。费尽心思,只希望母亲能过得更好,谁知道,好不容易离婚了,摆脱了那个人渣,母亲现在却反过来责怪自己毁掉她的家,她看不到吴德是怎么对待她的吗?身上那些伤痕,难道还要自己去提醒她是怎么来的?她怎么就这么不长记性?唐月快步走出小区楼,途中撞见两三个邻居,只看见唐月眼眶红红的,都觉得奇怪。以前她们家里吵闹是因为有吴德那个好赌钱的在,现在不都离婚了吗?怎么还会吵架?钟婉君站在窗前,看着女儿快步离去的背影,失声痛哭。她也不知道刚才怎么会说出这些话来,她只是觉得,这个家本来可以完整的。可看着唐月,她又不知道怎么解释,说出来的话,只剩责怪。女儿嫁得好,她应该高兴的,怎么就冲她发脾气了?唐月不知道母亲在看她,快步走出小区,站在路边上,她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步都走不动了。拨通程毅的电话,程毅还在办公室处理公司的事,第一时间接通了她的电话。“月月!”
“程毅,你能来接我吗?”
电话里,唐月的声音有些哽咽,程毅立即放下手上的事情,拿着车钥匙起身。“你在那等我,我马上过来。”
唐月坐在就近的公交站椅子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思绪飘向了远方,想起这些年跟在母亲身边的种种,她一直想做的就是让母亲过上更好的生活,现在,她以为自己就要做到了,谁知道,母亲却在怪她。她只想母亲过得开心一些,难道这也有错?程毅赶过来的时候,唐月正坐在那发呆。天都黑了,她紧紧抱着自己,程毅看着心疼极了,连忙下车,将自己的大衣脱下,披在她的身上。唐月回过神来:“你来了。”
“我们回家。”
看到唐月红着眼睛,程毅没有说破,拥着她上车,程毅怕她着凉,将车内的温度调高了些。路过奶茶店,他停了车,再回来,手上多了一杯热腾腾的红枣桂圆姜茶。“先喝点,驱寒。我带你去吃饭,再回去。想吃什么?”
“都好。”
程毅驱车带她去了齐松的海鲜楼,他记得,上次唐月吃得很开心。一口姜茶喝下去,唐月的身体渐渐暖和起来,看他一个字不问,唐月忍不住问道:“你就不问问我,都发生了什么。”
回去吃饭,本该开开心心的。“你母亲还是生气了?”
唐月长叹了一声:“我以为她只是生气,没想到,她的反应比我想象中还要大。直到现在,她还在纠结吴德的事情,我不明白,那个人渣有什么好的。为什么,她能对这么个人渣念念不忘。”
“理解一下你母亲,古肴说,她现在的状态就会是这样。所以,他才希望,能让你母亲去接受系统的治疗,早点好起来,她就不会有这么极端的想法了。”
说简单点,她就是转不过弯来,还在钻牛角尖。其实,只要换个角度想想,这件事很容易就能想明白。“治疗的事,她是答应了。可后来,我们谈崩了。现在,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让她去见古肴。说不定,她还能觉得,我们一直在算计她。”
程毅耐心安慰着她:“好了。慢慢来,这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决的,给你母亲一点时间,她能想明白的。如果还有其他的问题,我再去和她谈一谈。有些时候,其实我来和她沟通,或许更有说服力。”
唐月只是觉得,那是她的母亲,不能什么都交给程毅来办,这样显得自己特别没用。“我连这么一件小事都搞不定,真没用。”
“谁说你没用,你可是一名很好的医生,家里的奖杯就是最好的证据。”
有什么用?唐月叹了口气,面对生活这些琐事,她还是不能处理的很好,偏偏,程毅面对这些问题,就显得游刃有余。“你是怎么做到的?把这些事处理得这么好。”
程毅浅笑:“你要是知道,我曾经都经历了些什么,就会明白了。相比之下,你的这点事,的确不算什么大问题。没事,有老公在。”
刚刚还在难过的唐月,因为这句话,心里顿时踏实了不少。程毅说的话,总给人一种莫名的信服力。但愿,母亲能够自己想明白,也不枉费她的良苦用心。被程毅开导一番,唐月的心情好了不少,她起身去了趟洗手间,却没想到出来时,被人拦在了洗手间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