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早就说了,过年假期这些天,要他们住在老宅,热闹热闹,程毅也不放心。两家人都回来了,他不在,就怕老爷子有什么闪失,便应了下来。他们回来时已经天黑,刚好赶上吃晚饭。正厅里气氛为妙,唐月被程毅握了握手,两个人一同走了进去。大家的目光都放在二人身上,程范和程敬没说出口,心里却迫不及待想知道程毅母亲的情况,至于是不是发自内心的关心,那就不得而知了。程范坐不住,笑得殷切:“程毅两口子回来了,大家刚刚还在说,都这个点了,你们怎么还没回来,正准备打电话呢!”
程毅瞥了一眼,漫不经心回道:“我妈高兴,多坐了一会。”
这么一说,两家人的心都提了起来,不是精神失常吗?怎么听起来,那个女人的状态还不错。老爷子眼睛一亮:“儿媳妇,她好些了?”
“老样子!不刺激她,就没什么事,还是认得我的。见到月月,格外高兴。”
老爷子听后,眼里的光瞬间暗了下去。老人家叹了口气:“好好一个人,就成了这样。她也是个苦命人!”
方苒听着,若有所思,偷偷看了看周慧,也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程范夫妻俩低下了头,不再接话,一群人,各存心思,客厅里顿时静了下来。唐月看大家情绪不高,正想提一提,给婆婆去找中医的事,方苒先一步开了口。“爸,程毅,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老爷子轻哼:“都开口了,还有什么该不该说的。有什么话,要说就赶紧。”
方苒讪笑:“我也担心秦怡的身体,好几年了,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之前,她不是一直在看西医吗?既然西医没有效果,我想,是不是可以找个不错的中医看看,兴许,针灸会有效果。”
“精神失常,针灸管用?”
程宗明当真了,只是,现在中医多庸才,一时间,谁也拿不准,他不能拿秦怡的命去冒险。“我记得,秦怡的脑子里是有血块的。有可能是血块影响了她的大脑。针灸可以打通经络,说不定,把血块散了,她就能好起来。我们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她现在这样,也不见好转,看你们为她担忧,我心里也不好受。都是一家人,我也希望她能快点好起来。”
这番肺腑之言,连程毅差点都信了。可他清楚二伯父一家人的德行,方苒平时不说话,一旦开口,就没那么简单了。“程毅,你觉得呢?”
程毅打量着方苒:“二伯母的说辞,有一定道理。只是,二伯母可有合适的人选?”
中医,管用的话,药到病除。可若是一不小心,更能要人性命。“你们要是愿意的话,我愿意为秦怡去寻访中医,把她治好。”
程宗明笑了:“几年不见,你突然这么好心?”
方苒蹙着柳眉:“爸,我知道,您还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其实,这几年,我们心里也不好受。有些事已经无法改变,我们夫妻就想着,应该做点什么,算是弥补也好。当年的事,我们的确要承担一定的责任。这次回来,我们就是想把秦怡治好。”
老爷子转而看向自己的儿子:“老二,你也是这么想的?”
程敬一直不吭声,老爷子对儿媳妇的话,半信半疑。程敬回过神,急忙说道:“当然!都是一家人,谁都不想看着秦怡这样。当年,三弟对弟妹用情至深,我们有目共睹。如今他不在了,我们作家人的,应该把他的妻儿照顾好。程毅成才了,不用我们担心,唯一能做的,就是让秦怡好起来。”
方苒紧接着说道:“秦怡醒了,当年的谜团也能解开。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是唯一的知情人。”
程范夫妻一直不出声,老爷子目光如炬,突然问起程范:“老大,你说呢?”
程范一惊,心不在焉,连回话都显得敷衍:“好!当然好了。这几年,大家不都盼着,秦怡能好起来吗?二弟夫妻俩有办法,当然是好事。”
周慧连忙说道:“要是有什么地方用得着我们,你们尽管开口。”
这话相比老二一家,就显得不那么有诚意了。其中,几分真心,几分虚情,程毅心里清楚得很。“既然你们有这份心,这件事就交给你们去办吧!只有一点,别带些不着调的人,反而害了秦怡。真要这样,我可不会轻饶了你们。”
“爸,您放心,这件事,我们一定尽心办妥。我们大家都盼着秦怡能早点好起来。”
唐月打量着程毅,见他神色晦暗不明,只怕,这事没这么简单。他说过,当年的车祸,很可能和他们有关,这个时候,方苒突然提出要给秦怡治病,有些反常。都过去好几年了,真有这份心,早干嘛去了。晚饭吃得特别安静,结束后,大家就各自回自己的屋子,就连老爷子的兴致也不高。回到屋里,唐月见四周再无旁人,才问起程毅。“你当真放心让他们找人帮妈治病?”
不怪她想歪,只是,方苒表现得太积极,她都难以相信,这个女人会突然好心。“她都在爷爷面前承诺了,我要不答应,岂不是不给他们下手的机会。”
程毅笑得意味深长,似是早有打算。“你是说,他们另有目的?”
“我妈活着,对他们始终是个威胁。记得我进屋的时候说过什么吗?我妈,不能受刺激。这几年,除了我和爷爷,其他人都没见过我妈,我就是怕他们再故意刺激我妈。”
“那现在……”“将计就计,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程毅更希望他们不打自招,也省了自己的力气再去查当年的真相。那可是父亲一条活生生的性命,还有母亲这几年遭的罪,他不想就这么算了。本来,他们要是躲在国外,程毅还想着,不再追究。可现在看,他们坐不住,还想打母亲的主意,那就别怪他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