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看着那几个男生,想知道谁是这个醉鬼家里的倒霉儿子。 刚才给女生倒饮料的男生站了起来,红着脸过去,在父亲的逼迫下给大家敬了酒,他父亲这才心满意足地拍了拍儿子的背,说:“儿子,好样的。”
这有什么? 敬个酒就牛逼死了? 我看到老爸的眼里也有失落,老妈倒是满脸的嫌弃,但又不得不配合。 “还有谁要来敬酒啊!”
或许是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胖阿姨又看向我们这边,要我们过去都敬一下酒。 她看的方向,好像是最开始说话的那个男生,哦,这是她儿子。 他背对着那边不愿站起来。 我们也不愿意做这种多余的事情。 在我们年轻人眼里,酒桌文化简直是不良风气,而我们要取其精华,弃其糟粕,吃饭就吃饭,喝酒就喝酒,废话那么多,真不怕噎死。 “来,儿子,再陪你爸喝一杯。”
酒鬼老爸拉着儿子不让走。 那可是白酒,是能随便说喝一杯就喝一杯的东西吗? 但凡是度数低点的红酒,大家都不会劝得这么厉害了。 要是啤酒,喝一杯一般也不会出事。 可这是白酒啊。 白酒。 “不行的,年轻人都不会喝酒的,还是让我们来陪你喝一杯。”
宝叔出来打圆场,“我这可是白酒,不是白开水,你要赏我这个面子,不要嫌我喝得少。”
酒鬼的手松开了抓住儿子的手,他妈立马让他走了,酒鬼眯着眼睛,把手往酒桌上面一挥,吐出两个字来:“倒满。”
“好好好,倒满就倒满。”
宝叔开始找白酒瓶子。 老爸也帮着找,找了一个只剩下一点的瓶子递过去。 “来,干杯。”
“好好,来,干杯,大家一起干杯,一起祝大老板的生意越来越红火,哈哈哈。”
宝叔就是会说话。 不过,这个大老板是谁啊,来朋友聚会还摆这样的架子,平常是没少摆谱,看了就来气。 大人们就算吃好了还要继续聊一会天,我们吃完了饭就在等着回家,大人不开口,我们也不好意思走过去打扰他们,毕竟有个酒鬼在。 “你们有谁要出去走走吗?”
胖阿姨的儿子问着我们所有人。 我们没人出声,就是不想出去走走,天晚了,也冷了,出去只想早点回家。 “那边有片树林,我们可以一起出去走走,他们都抽上烟了,待着不舒服。”
我们都笑了,笑的是小树林,自从高中毕业,很少听到这个词了。 “有人要去吗?”
还是没人回答要去。 我想起了天歌和班长一起去过小树林,一起看过星星,实在是好雅兴啊,如果,今天来的是他,是他开口问我们所有人要不要一起出去看星星,我也会觉得他可笑吧。 毕竟,我们都长大了。 原来已经成年了。 我都不知道,我怎么就一下子到了该上班的年纪。 小时候觉得25岁的年轻阿姨背着一个小包,开着电动车去上班,是很厉害的事情,现在觉得正常不过。 那时候20出头的人都显得很成熟,可看看我们自己,也20多了,都像是没长大的孩子一样,事事要请教父母,就连吃顿饭想走都不能大大方方站起来,说一句想走了。 又有人电话响了。 还是找男生打篮球的,最先开口的男生过去,也照样敬了一杯酒,大家就说笑着放他离开了。 我看在眼里,明白了离开的方法,那就是一定要敬酒。 “又一个逃了。”
大人们这么说着。 老爸的眼里还是藏着说不出的遗憾,可能到现在他都遗憾我不是一个男孩子。 不是又怎么了? 我已经不想如果自己是男孩该有多好,我觉得当女孩子也挺好的,因为是男孩,这个时候催婚催得更厉害。 年轻人还是能懂年轻人的不容易的。 不管男的女的,现在,我们都是属于年轻人这一类的,都是被父母着重盯上,急于找个对象的年纪。 我们不想结婚,老爸老妈最多是嘴上唠叨几句,他们也不会真的把我们扫地出门,也不会一哭二闹三上吊,还算是比较理智的父母了。 要是有钱,我就留在家里招女婿,老爸说过很多次了,喝醉的时候说的话,也是真心话,可真有那么多钱了,还招什么女婿,就我一个人陪着他们,照顾着他们,不好吗? 家产全是我的。 我和妹妹两个人一起分。 红娘的话是没错,不会可以慢慢学,我可以慢慢学着照顾我的父母了。 现在,我想走了。 我站起来,走到老爸身边,老爸也开心地笑着说:“也要走了,要回去玩电脑游戏去了,来,你也敬叔叔阿姨一杯,我们就放你走了。”
我回来,拿起我自己的饮料杯,对着不怎么熟悉的叔叔阿姨鼓起勇气说道:“我敬各位叔叔阿姨一杯,祝你们,天天开心,身体健康。”
“好,好。”
马上就有叔叔阿姨出来应和了。 还有人想说点别的,我头也不回就走了,流程已经走好了,多的我可不奉陪,我拉上妹妹就往外走,出了门终于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里面烟死了。”
妹妹说。 我也说:“就是,东西看上去就不便宜,好吃也就那样,量是真的少,我们这能一人一个,他们那边一人一个都没有。”
“不过,我觉得味道还行。”
妹妹笑着说,“反正不用我们出钱,白吃的,怎么吃都香。”
“那倒也是,不过,还是乡下吃酒席那几次吃的东西最好吃,关键是有麒麟西瓜,等一下。”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是不是菜上完了会送免费的水果,我刚才好像看见服务员端着几盘水果往我们那个包间走了,那个西瓜都是没有籽的,好可惜,没吃到。”
“没事,我们可以去外面水果店买个西瓜带回去吃。”
妹妹毫不在乎道,“反正爷爷奶奶给我们钱了。”
爷爷虽然小气,不过奶奶一说我们好不容易上学回来,一回来就来看他们了,是不是该给点钱让我们买点东西吃吃,爷爷也是二话不说立马去找钱包了。 我们一人拿到了二百。 奶奶又给了我们一百块钱一个人,因为实在没有多的了。 给完钱,奶奶带我们出去吃肯德基,路上还问了我们学校里的情况,说:“你们大一的时候,我就想坐车去看你们的,但是我不认路,你们爷爷脑子也不灵光了,不然,我就要带着你们爷爷一起来看你们了,白天来,晚上叫个车子回去好了,直接送我们到家门口,老了,找到你们学校去都找不到,要是迷路了,反倒是给你们添麻烦了,怎么样,学校里吃得好不好?我每个月发了工资就马上拿去给你们老爸,让他打给你们,他没拖着你们吧。”
我和妹妹互相看了看,撒谎说:“没有。”
“一个月给你们一千多多少?”
奶奶忽然这么问。 我们也没商量好说辞,心里也有怨气就直接把老爸给卖了:“就一千。”
“啊!”
奶奶马上发威道,“你们爸爸不多给你们一点的,我要是每个月不给他钱,他还不给你们打钱了?这怎么能行的?女孩子在外面就是要多点钱才放心,买卫生巾,洗头膏,这些都是钱啊,这些不可以用差的,用不好的要过敏的。”
“我们买的都是好的。”
我们让奶奶放心,卫生巾以前买的时候,买五块五有一大包二十片的那种,那个时候,觉得这卫生巾又便宜又好用,只是有时候腿上会有些红肿,可能是不透气的原因,不过,那个时候老爸老妈没有给我们钱买这些,他们只给我们饭钱,一个礼拜一百块钱,初中是这样,高中也是这样吗?我都记不清了。 后来,卫生巾涨价了,一包要七八块钱,我们看别的卫生巾五六块也能买个八片十片的,就想着试一试换种好的,毕竟,夏天不透气是真的难受。 可我们又喜欢用干爽网面而不是棉柔的,干爽网面可以全部吸进去,棉柔的以前用过,我们会弄开来。 尤其是突然站起来的时候,原本干净的一张卫生巾会一下子溢出来的。 这是无法控制的。 量大的话,白天也要垫一个长点的卫生巾才比较好。 我查资料说,三个小时一张卫生巾就满的话,是算量大的。 我们两个小时就满了。 所以上学的时候,两节课去换一次,一下课就得冲出去,要是去了没能立马轮到坑位,那这裤子十有八九是保不住了,多少会弄开来一点。 这又不是我的错。 买夜用卫生巾白天用也行,可是贵啊,造厕所应该更贵吧。 一个学校那么多女生,每天来月经的女生也有不少,坑位是真的不够,我们也不需要每个坑位都有单独的门,多造几个坑位才是正事,入口可以造那种一眼看去看不到里面的,到了里面,大家都是女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了,上大号,可能还是需要一个小包间,那就分两种,急的人肯定顾不上那么多了。 就像男生厕所那样,小便就在小便池解决了,可以站一排人。 小学的时候,那个门一点也不隐蔽,所以我都看到了。 不过,也不是我想看的。 是有人非要拉着我往里走,才不小心看到的。 又没人在,只是吓得想要进去上厕所的别人不敢进去了。 那个时候,我不该为了报复他就把他也往女生厕所里拉的。 虽说是单间,有可以开关的木板门当做遮挡,可这样做始终是不尊重那些正在上厕所的女生。 我会努力记住,下辈子不这么做了。 女生讨厌我也是正常的。 不过,男生拉我进男厕所的时候,她们看到了也没有帮我一把,反而投来了嫌弃的目光,好像我很乐意被拉进男厕所偷看他们上厕所一样。 所以,我其实也是故意的。 她们觉得我是那种故意要去招惹男生的人,觉得我是活该,那我就好好招惹给她们看啊。 本来,我的力气是不够大。 可一旦生起气来,那就不一样了。 只是,有无辜的人被牵连了。 如果再次回到那个时候,我又会怎么做呢? 过往的记忆往往伴随着内心积压已久无处发泄的怨恨,只有不去想,当做没事发生才不会头疼。 但总有一天,会发作的。 现在,我们至少没有肚子疼,别的女生来月经还要肚子疼,那才要命。 初中体育课,有女生肚子疼想休息,老师就说矫情。 那是个女老师,要是男老师,对待不清楚的这些事反倒是比较宽容的。 不过,女老师为了学生的生命安全着想还是让她去一旁坐着休息了。 我有点想站出来替女生说话,可我也没有勇气站出来。 当然,后来我也尝到了肚子疼的滋味,几天时间内都鼓着一股气一样隐隐作疼,要说疼,不是那么疼,不疼,可还是疼得让人心烦,腰疼头疼的一起发作更是烦。 这种疼,要是和坐月子没坐好,以后发作出来的病疼相比,又是不值一提的。 老妈就是这么告诉我们的。 她月子期间给我们两个喂奶,是抱着我们喂的,所以手,腰一直有老毛病,年轻的时候不觉得,只觉得没关系,年轻就是能吃苦不怕累,现在年纪大上去了,就都发作出来了。 所以,这亲都还没相,她已经用过来人的经验告诉我们:“以后要是生孩子坐月子,不要管别人说什么,喂奶就躺着喂,千万不要说坐起来我抱着喂,老了都是病,这孩子喂奶喂了就好了,楼上那家,她们说的话你们也听得到的,妈妈要把奶挤出来放奶瓶里,晚上就不用找她喂奶了,孩子饿哭了,谁醒了就谁去拿奶瓶喂一下,有没有道理?”
“有啊。”
我们小声说着。 虽然我们的话楼上肯定听不到,但毕竟是在议论别人家里的事情。 老妈的声音也不自觉小了起来:“这个婆婆良心一看就不好,自己生的儿子,知道儿子白天要去上班,晚上醒来用奶瓶给孩子喂奶也辛苦,就让妈妈坚持一下,说最多就是坚持几个月,怎么不让他儿子坚持几个月,怎么不自己坚持几个月?这样坐月子,迟早要闹矛盾的,你们也听着点。”
听着点? “听什么?”
我们不想听这些烦心事,反正我已经想明白了,我也听话了那么久,不也碌碌无为吗? 那就索性自私一点。 “老妈,你放心,他们吵起来,我们会把最新消息告诉你的。”
妹妹对这件事也上了心。 所以,楼上吵架的时候,我们放下了手中的键盘和鼠标,走到饭桌旁边,站在凳子上面侧头听着楼上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