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来到学校,门被弄坏了。 确切说,是教室大门的锁坏了,至于到底是怎么坏的,只有死鱼知道。 班主任进来上课喜欢随手关门,自然发现了锁的事,马上问班里学生:“这锁是怎么一回事?是谁弄坏的?”
大家纷纷看向死鱼。 我也转头去看他,不然,众目睽睽之下的人就是坐在他前面的我了。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去。 老师埋怨了几句,并没有要死鱼出换锁的钱,只是要见他家长。 他病殃殃地应下:“知道了。”
这一天,他都无精打采,不知是真病了,还是被老师说教不开心了。 “你怎么把锁弄坏的?”
终于有学习委员要替我们找出真相了。 我也想知道,坐在位子上,没有了白衬衫的约束也比以往要更端庄文静些。 “就是给门上锁的时候不小心弄坏了。”
死鱼自己都没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烦恼着要被请家长的事。 学习委员追问道:“你这么怕请家长啊!”
死鱼抬头,用他那双无神的眼睛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学习委员懒得多说:“你自己找人把锁装回去不就行了?”
死鱼有活力了:“好主意。”
他一有精神又在下课时间扒拉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最近都没有精神去吵架。 中午吃饭。 我们排队打饭是需要一组一组轮过去的,正好我们是最后一组,又是最后的几个位子,按顺序排队打饭总是最晚动筷子吃饭的。 死鱼选择了插队。 总共就这么几个人,他还偏要插队到我前面,我这样一个斤斤计较的人怎么可能放过他,当即就跑上前一把拽住他的衣服,狠狠往后拉。 “你插队了,给我排后面去。”
我放完狠话,他也没听话,但他的衣服裂开了口子,是被我撕开的。 学习委员在后面走上前道:“你撕人衣服要干什么?”
没想干什么,不小心的而已。 我低下头没有去和别人解释太多,有些事就是越描越黑。 死鱼让我排前面了,跟在后面一边往前慢慢挪动步子一边看他的衣服。 我紧张他要我赔衣服钱,虽然他的衣服看上去也是便宜货,可一下子要我拿出几十块钱,我还是舍不得,再说了,谁让他先插队的。 他不插队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我犯了错又开始找借口,这样不太好,可我又真的很怕赔钱这种事。 从排队到打完饭,死鱼都不再招惹我,而我提心吊胆,不敢主动道歉,也不敢再去和他说一句话。 我在前面,他在后面,如果是熟悉的人一定会互相讲话解闷,可现在我们都不讲话,空气沉闷无比。 我忽然觉得,我们两个明明离得很近,却又很远。 我和他到底算不算是朋友? 如果不算,那我好像没有比他更玩得来的朋友了。 我只有一个,他却有很多和他玩得好的。 这样看来,我很孤单,因为每当他和别人一起玩的时候,我都只能看着。 我不想这样。 等到熬过下午的课,放学回家正好是有检查什么的,非得按小组排好,整整齐齐地走出校门,好让校门外的家长都看到每个班的风采。 我比一般女生走得快,但前面有人,我只能刻意走慢些,不然会踩到前面人的脚,真踩了,前面的人转过头来,我可能要愣个一会才会说对不起。 我是个内向的人。 别人都这么说,爸爸妈妈说,爷爷奶奶说,谁都在说,我自己也觉得自己是内向而已。 我是一个懂事的好孩子。 总是会被人莫名其妙地欺负,死鱼走在后面踩了我的脚,我很生气,但我没有理他,他又拍我肩膀让我理他,我还是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他又插队走到我前面。 我忍不了,拽着他的衣服和他拉扯起来,眼看就要到校门口了,他求饶道:“死蚊子,你先放开我,马上就要到检查的地方了。”
“早就检查过了。”
我都看着,那些拿着小本本在记的老师学生都在留意后面的班级了。 “那你也要放开。”
死鱼解释说,“我妈在外面呢。”
我不放:“你怕被你妈看到?”
下意识的话都没动脑,根本没想到他是为了不让他妈以为他的衣服是我弄破的,所以才会这么紧张。 争执半天,到门口,我看到奶奶站在外面才饶过了他。 他去找他的家长,我去找妹妹和奶奶。 等我转头去看,他已经混在人群里面找不见了,隐隐约约又看到了他,隐隐约约他又消失不见了,脑子里有个画面是他在他妈面前低下头解释袖子为什么会裂开的原因。 我又担心自己会被出卖。 虽然袖子的确是我弄破的,可他的衣服质量也太不好了。 真要我赔的话就赔给他。 大不了绝交。 不绝交,我也要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