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店的特色是烤乳猪。
以前刚毕业,宝叔就劝着老爸买只烤乳猪来烤烤,他认识人,刚好买两只,一家一只,也不贵,尝个鲜。 最终,还是没有买。 这店里的烤乳猪是按份卖的,并不是只能一整只,或是半只。 我不懂什么满月酒的忌讳,只想着等会说不定能吃上这道以前一直想吃的菜了。 谁知道,是不能吃烤乳猪的。 那也只能把这菜收录为,未品尝过的一道菜。 吃完饭,送完别,妹妹婆婆和妈妈说着话,妹妹公公就和爸爸客气着说:“亲家公,有空再来家里吃饭。”“好好。”
老爸也应和着。
妹妹婆婆是不满的,刚才席上的话有意无意已透露出一些信息。 妹妹公公的两个姐姐,一个姐姐家里老公瘫痪要照顾,另一个姐姐家里老公赌钱欠了很多钱,出于情面考虑,早先时候帮着还了几万块钱。 想的就是姐姐老公能好起来。 可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这回来的只是姐姐一个人,姐姐老公还是在赌,已经没救了。 他们对老爸客气的底线就是,不向他们开口借钱,也不向妹妹开口要钱,只要不影响到他们一家人的生活,那他们客气一些,难得请客吃一次饭,也没什么。 妹妹刚生完孩子,还没去上班,老爸也还没开口。 妈妈和我两个人生活,因为小房间的窗外有虫子,把家里都打扫了一遍,我和妹妹曾经一起住的房间,墙上的霉斑似乎变多了。 从阳台望出去,有高楼挡住了照过来的阳光。 还是有光能透过玻璃顶棚照到窗台上,站在阳台边,外面光芒正盛,却照不进阳台里面来。 老妈忽然开口说:“还好两个女儿,两个小光头怎么办?”光照在窗户上,在地上有投影,还是有光溜进来了。 “两个女儿也有女儿的好,以后老了至少有人照顾。”
她说,“去你外婆家,你舅母老是说家辉怎么办怎么办,我是两个女儿不用担心的,现在想想看,是不用担心的,但是,我担心你的未来。”
我还有未来吗? “这房子都把光挡住了,以前读高中的时候,光都能照到半张床,现在就只能照到这里了。”
“你还知道读高中时候的事情?”
老妈又要感叹些什么。
我不想听。 她说:“谁让我们是一楼,不过,前面那栋楼的人家,很多都去找前面那楼的开发商了,我们这边的一楼人家也去了几户,去了的,都拿到点赔偿了。”没去的,自然是没有。 “所以,想要什么东西,都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
老妈和我讲道理。
我觉得问题的根本在于,既然是要该赔偿的,为什么没有一视同仁。 两个女儿也可以留一个在家招女婿,只是他们也要像养儿子一样努力奋斗,还想天天去搓麻将是不可能的。 他们也接受了两个女儿好的说法,并且也要这样来劝说我:“你妹妹已经结婚了,儿子也生了,你什么时候结婚啊,生个女儿出来也好的。”没什么好的。 我明白。 “那你不结婚,工作呢?”
不是有360行吗?一定要局限在一个我不喜欢的会计行业吗? “和你说着说着就要生气,我现在不能生气,还没退休,医保报得不多,囊肿大起来了,做手术的钱都没有。”
“嗯。”
我也不想惹她生气。
可我也有想做的事。 如果不让我做,那么,所有的耐心都会在一天天的琐事中消耗,这也干不成,那也干不好。 家里wifi断了,这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我想要换光纤,因为光纤的速度快,但更贵。 想到以后的开销,还是先算了,我觉得是欠费了,想第二天去营业厅问。 离不开wifi的人是我。 可老妈又生气了,一早上因为wifi的事情弄得上火,打了好几个电话去询问情况,还是要去营业厅。 她又说了一堆埋怨的话:“房间的地板烂了,外面的空调水渗进来,以前我叫你老爸去弄,他站在地上抬起头,看了看,然后嗯啊喊了几声,就又去搓麻将去了。”换地板吗? 治标不治本。 该找人来看看外面的空调,是别人家的空调水滴到了我们这,我们该去找楼上的人家,让她们把空调弄好,接个管子什么的,而不是让自己心烦意乱。 可我不能这么说。 说了,她会说:“找楼上的有什么用?这是这栋楼的基础设施没有弄好,经过别人家楼下也听到滴滴答答的水声,去了怎么说,你去还是我去,他们不同意,关系闹僵了,我们在楼下,晒出去的衣服被他们浇盆水弄湿了怎么办?”
那怪我吗? 这房子是她要买的,买了也没错,这是一个非常正确的决定。 她也说:“你们大姨就一件事做得对,就是那个时候劝我一定要买房子,那个时候不买,现在是肯定买不起的。”
买了一楼,出现这种事,也不是她的错,以前顶楼不少问题,想着小时候在乡下都是一楼二楼,买一楼,房子其实是在二楼的,一楼是车库,也不会太潮,没想到还是出现了别的问题。 她第一次遇到,我也是第一次遇到。 可她看我站着不说话,不想办法帮忙解决这件事,就拿我最在意的事情刺痛我:“滚滚滚,哼,你也帮不了什么忙,你晓得以前乡下为什么都要生男孩吗?”
重男轻女,虽说是一些客观存在的事情导致的,比如,有男孩在,外人会敬畏,不敢欺负,男孩力气大,干活是一把好手,但重男就是重男。 如今住在镇上,她还是这个思想。 “因为,男孩有用,你有什么用?”
她注视着我,一字一句都戳痛我的心,如果有选择,以为我想成为一个女孩,再远一点来说,以为我想成为她的孩子,过着这样焦虑不安的生活吗?
是男孩,她惯着,这个时候,男孩就可以开口说各种解决办法了。 光是说,她也会觉得开心了? 其实跟男女没有关系。 和教育有关系。 如果她在我的印象里是一个慈母,那我也会和她有商有量。 可现在。 我连说都不敢说,因为这种事的解决办法只需要一样东西就行了,钱。 找个懂空调维修的师傅来看看,花点钱就能解决了。 可现在最缺的就是钱。 而没有上班的我就成了罪魁祸首。 我转身回我的大房间,自从小房间出现了虫子,哪怕打扫干净了,我还是觉得不干净,因为没几天,手机屏幕上竟然又出现了小虫子,好在它坏了,买了新的,我就不会再让它进入这个潜藏着虫子的房间。 我带着我的全部家当,回到我一个人的大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