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又开始了冷战。
妹妹不开心不是我造成的,但妈妈还是觉得我该早点去上班,以后周末能和妹妹一起出来玩。 这样,她也能开心点。 我也知道。 老爸的事情,他们知道分寸,不会在妹妹面前提起,但在自己家儿子面前,多多少少会唠叨几句。 妹妹老公觉得是亏欠了他钱。 哪怕话已经说明白了,我们家的房子是妹妹的名字了,还不出钱,房子也迟早是他们一家的,可他看上去还是把气撒在妹妹身上,就是觉得妹妹把他那份也给霸占了。 他还没从儿子的身份走出来,没习惯一向围着自己打转的母亲更关心这个刚出生不久的小孙子,更没有办法去接受父亲的这个身份。 刚好,老丈人不争气,他觉得他比老丈人好多了。 我觉得,老妈有必要把当年的事情拿出来好好和他说道说道。 以后,妹妹出来,他不会跟着出来吗? 本金保住了。 平时吃吃喝喝来蹭点,就当是利息,虽说丈母娘请女婿吃饭也是正常的,可女婿回报给丈母娘的就是嘴上说说的心疼,过节拿来箱牛奶水果,怎么好意思拿得出手的,前一天,丈母娘可是请女婿出去吃饭了,随便他们吃什么,他让妹妹选吃什么,所以,老妈连妹妹一块骂。 但他们也问过:“母亲节的时候要买点什么过来吗?”用他们自己上班的钱,需要精打细算一些,买来了不喜欢,也是浪费。 老妈客气地说:“随便买点就行了。”
他们当真了。 她抱怨给我听,我就去说给妹妹听,妹妹也懂事,直接拉着老妈出去买了一个榴莲,她就开心了。 妹妹也喜欢上吃榴莲,我就看着她们吃,一开始不习惯闻这种味道,不至于一闻到就想吐,却也不自在,闻多了,竟也闻出些香味来,可吃,还是不想吃的,不怕还是不喜欢吃,就怕喜欢上了,日思夜想为钱发愁。 现在,要发愁的事还有很多,我的画看得人并不多,我想坚持下去,专心做好这一件事。 凭什么要我掺和到这些破事中去。 来年,他也买了三瓶护肤水,他妈不用这些,是我们三个女人一人一瓶,我也是心血来潮的时候用下洗面奶,老妈常用一个系列的,要是用着不舒服就换别的,混着用,也不知道哪样出了问题。 买来的这瓶也不便宜,两三百一小瓶,妹妹在用,就让妹妹都拿去用。 老妈也把话说开了,她现在就是喜欢吃榴莲,别的也不用买了,要孝顺她,就带她去买个榴莲吃吃。 买了几次,家门口的水果店卖得实惠,没一次买到过好吃的,寻觅一个好吃的榴莲也成了一件令人苦恼却充满期待的事情。 现在发生的一切,是那么寻常,却又那么想要让人摆脱。 医院里,妹妹就没睡过好觉。 即便是半夜睡着了,只要拿着孩子一靠近,就醒了。 哪怕孩子没在哭,妹妹昏昏沉沉的也会睁开眼睛,习惯性地翻身,说一句:“放着吧。”
他管过什么? 还得哄着他去做这些,做了还要夸他做得好做得棒。 又不是小孩子了。 他什么时候能不像个没骨头的虫子一样往妹妹身上粘,平时粘粘也就算了,坐月子的时候还这样,真以为坐月子期间吃好的喝好的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 连喝鱼汤不吃鱼也要说,好在是当着我们的面说了,不说,老妈也就要继续扮演一个慈爱的丈母娘。 现在,她想明白了。 她明白谁都靠不住,老公靠不住,女儿靠不住,女婿就更别提了。 “你们三姑姑本来还想靠靠你们,我看也是没有指望的,我都靠不住你们。”
妈妈愁的是借的钱什么时候能还清,房子的名字不改回来,但实际上就是一人一半,意义不一样。
人都是现实的。 有了钱,态度就不一样了。 “我现在烦心这点钱是为了谁?”她又开始了。
“到时候转名字也不用转,反正只能写一个名字,转来转去还要出钱,没必要,还不如买来吃吃了,写你和写你妹妹都是一样的,她给我买榴莲这件事上就看出,她就是还小,等坐完月子去上班,人会越来越老道的,她,我倒是不担心,你,我要担心。”我又开始沉默。 很快到了孩子满月的时候,他们要给孩子办一个满月酒,请了我们,还请了几个乡下的亲戚一块来看看孩子。 我们得准备礼物。 妈妈去金店里挑选了一个生肖项链,包好了红包,再次劝我去上班。 我要拿出我的积蓄来给她,她拒绝了:“你留着吧,等过年,你这个做大姨的,给小的包一个红包,这点钱要留着知道没有?第一次过年,肯定要包个大红包的,以后也随便你给不给了,反正你妹妹是弄得清的,给了,以后要还的,她学会计的,算得清这笔账,给来给去也没意思。”
“要包多少?”
我问。
老妈说:“现在,起码要八百,六百才能算是个大红包了,两百拿不出手,四百又不好听,单数的不行,那就最少是六百。”“嗯。”
我知道了,趁着还有钱,包个八百一千的也没事。
她吃完晚饭要出去散心,我不想出去,她就一个人去胖阿姨那里坐坐,聊着聊着,胖阿姨的儿子也有了女朋友,准备要结婚了,结婚就要花钱,胖阿姨正在想各种能赚到钱的办法。 老妈去了,她就劝老妈一块参加个考试。 考试? 老妈一听就说不行。 胖阿姨说她行的,读书时候就是聪明的,一块报名,一块参加考试,这一把年纪了,考试有个伴还有点看书的劲头,不然要看睡着了。 老妈看在考过这试,能拿到一张证书,以后退休金会加钱的份上,无奈地答应了。 可她也早就做过梦,梦里就是在大汗淋漓地写着题,还以为是压力太大,没想到还是一个预知梦。 “唉,我一把年纪了,还要去考试,你,年轻轻轻,不肯上班,这个世道。”她感叹一下,忽然又看开一些,靠不住别人,那就只能靠自己了。
这是最后一次直接考取这张高级技工证书,要求有多少年工作经验,社保交够多少年,学历是什么以上,老妈都满足,可以报名。 往后,考试分初级中级和高级,要考很多次才能拿到这一次考试就能拿到的证,退休以后加不加钱也说不准了。 这一次,可谓是千载难逢。 错过,就真的错过了。 这种事,也就在工会里的阿姨清楚,经常接触这些考证的事情,哪些证可以考哪些证有加钱,网上也都有,但都一把年纪了,哪还有人没事去看这些,也就没钱的时候,想到这事了。 老妈哎了声,夸道:“你不是考了很多证吗?我不一样,我除了读书时候认认真真看过书,都多少年没看过书了。”“还有谁,和谁谁谁都要考这个,听我一说,都被我拉进考证大军了,这次,我们可不孤单。”
“那要是考完,就我一个不过,那就尴尬了。”
“你自己不不觉得尴尬就行了,我和你说,那个,那个你知道吧,她啊,是老公逼着她去考证的,她读书时候比你差远了,她才急呢。”
“那她也是为了这点钱?她家里不是不缺钱吗?”
“是,她是为了她孩子,这个证考出来了,对孩子读书有用的。”
“还是你知道得清楚。”
老妈又明白一些,“现在不光是拼孩子自己,还是拼父母的时候。”
“什么时候都要靠父母的,像我们这些都还好的,农村出来没有房子,要出借读费的那些,真是不容易。”
“不是已经规定不能出借读费了。”
老妈还是关注一点新闻的。
阿姨笑笑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从来都是这样的,不叫借读费了,叫赞助费,叫家长出,你家长出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