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阳光和煦,从沈府回来之后就全都去歇息,整个肃王府静悄悄,直到三进院房门打开,昨夜沈南意一直都想去问柏安衍为何不抓程海棠,可碍于夜深了就一直没去打扰,如今这都日上三竿,应该也都是睡醒了。沈南意换了一身清爽的衣服,背上挎包,游走抄手长廊中,路上府中丫鬟和侍卫皆对她行礼,仿佛已然将她当做这座王府的女主人,毕竟当初王府还是柏国公府的时候,招收丫鬟也都是为了沈南意。这个时辰,柏安衍应该会出现在书房,她刚到门口的时候就恰好听到屋内两人的对话。“德安郡主昨夜当着那么多的人自报身份,如今留在肃王府也不是长久之计,暂住倒是可以,若是时间久了,怕是会招惹是非口舌。”
“孤只有安排。”
“太后和瑜太皇太妃也知道郡主的存在,加上昨晚的事,现在她们摆明就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认德安郡主当义女,二是迎娶德安郡主,不过我觉得沈家不会让您娶郡主的。”
听到这里我沈南意直接推门而入,听墙角半天听得她心生怒气,这个太后竟然连她的终身大事都要插手,真是令人全无好感。“王爷刚多大啊,怎么可能收我这么大的义女。”
沈南意一口否决了‘当义女’这条路。柏安衍正在喝茶,神色平淡,“孤也不想收干女儿,太后的心操的实在太多了,若还知收敛,孤倒是不介意进宫找她亲自聊聊。”
花绛瘪了瘪嘴,也不再继续说下去,见德安郡主来索性就请辞告退下去,他来这也就无非是告诉他城隍庙碎尸案以及孙氏谋杀亲夫案最后的处理结果,其他的也都是些道听途说,留在这也怪尴尬。人离开后,沈南意往走走了走,对柏安衍微微福身行礼,“王爷,早。”
“走,先去吃早膳。”
二进院的花厅中,一张圆桌上摆满了早点和清淡菜肴。张罗饭菜的人正是飞辞,这倒是令人意外。“飞辞不是被带走了么……”沈南意落坐在柏安衍旁边,拄着头看着心情还不错的飞辞。飞廉和其他人落座,得意说道,“这还不清楚,又是王爷的安排喽。”
众人围坐桌前,飞辞站在桌前遥敬各位一杯,“这次能够平安归来,多谢各位帮助,我就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
沈南意回过神来,暗自喝了一口,想了想倒也是想明白了,“飞辞之前说和程海棠是兄妹,这句话应该是真的,他也并非是真正的曲侯世子曲灵江?”
飞辞看向沈南意倒了一杯酒,撕了人皮面具,露出一张雌雄难辨的清秀面容,对其赔礼道歉,“这一切都在王爷的安排中,我为之前对郡主说话不敬致歉,自罚一碗。”
“得了吧,大早晨喝那么多茶干什么,提神啊。”
沈南意摆了摆手,无奈低头。从竹溪到现在,她倒是只认为自己很聪明,却没想到还是被柏安衍摆了一道。飞廉拿过一个馒头,笑嘻嘻地说,“这也不怪郡主,飞辞的易容术天生地下绝一份,当初飞霆冒充飞宴的人皮面具就是飞辞做的,若不是在武功上露出破绽,郡主怕是也识不出来。”
这边飞霆连连点头,早在围剿极乐宫的时候,飞霆就是戴了足以以假乱真的人皮面具才会差点蒙骗众人。“你们就欺负我从来没见过飞辞的真面目,将我一个人蒙在鼓里,真是太坏了。”
沈南意叼了一个馒头,泄愤似的狠狠咬了一口。众人哈哈一笑,饭桌上气氛其乐融融。真正的飞辞其实是府中厨师,并不喜欢花,做了一手好菜,本人武功很高,在府中是接到了柏安衍的传书才易容成曲灵江的模样。他很享受众人品尝他做菜的样子,很乐于给人夹菜,性格极好。打从德叔出事后,府上再也没有这么开心过了。也就是说沈南意从一开始见到的飞辞的模样就是曲灵江,这也就是对后面他说的话丝毫没有怀疑,也正是因为有这个‘曲灵江’的存在,才让柏安衍有了出师查案的由头。饭后,大家都各忙各的,沈南意跟在柏安衍身后,一直想问昨夜在沈府为何没有抓程海棠的事,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问才合适,问多了怕涉及到什么机密,不问自己还憋得慌。柏安衍似乎看出了沈南意的纠正,脚步停在院中凉亭中,他坐在栏凳上仰视她,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想问什么就问吧。”
他摆了摆手,示意沈南意到他旁边空位来。沈南意提着裙摆小跑过去,坐在他旁边,抿了抿唇,犹豫地说,“我就是想问昨夜为何是那么个处理结果,程海棠为何不抓?”
柏安衍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耐心讲解道,“程海棠可以抓,但是她也是奉命行事的人,最主要的还是幕后的太后,查到最后你肯定也发现了曲侯之死其实就是太后一手杰作,她是利用黛夫人和曲良杀心来掩饰自己的杀人手段。”
“太后为什么要杀曲侯?”
沈南意眨巴眨巴自己求知的大眼睛。“这便是整个孙氏案的关键。”
柏安衍收回手长臂搭在栏杆上,幽幽地说,“皇帝还小,朝中形势纷杂,以沈相为代表自成一派,以两公为代表又是一派,最后太后扶持又成一派,这三派之间互为争斗,抢占权力。”
“曲侯乃是沈相心腹,可孙家是太后党羽,两家势同水火,太后杀曲侯相当于折断沈相在军方的一枚棋子,而沈相收买孙肴又在拉拢太后的人,所以这场明争暗斗大家都是静观其变,也只有你看不清形势执意如此。”
沈南意往后一仰正好枕在柏安衍的臂弯上,若有所思,感叹道,“所以你一开始就不想让我查,因为你知道这就是太后让程海棠动的手。但是你拗不过我,于是就搞出来一个‘宠妾上位,假世子侵占侯府财产’的故事来吸引我注意,还特意让程海棠来友情出演放烟雾弹,可是她为什么听你的话啊,一开始说出来不就好了,何必这么麻烦。”
“海棠是飞辞的妹妹诶,她自然相信孤,若不是孤的推波助澜,她也去不过宫里当女官,成为孤安插在太后身边的眼线。”
柏安衍自信地说。沈南意眼神幽幽,“原来王爷和海棠是认识的,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怎么……”柏安衍转身向她凑近,眸色中有一种玩味,挑逗道,“娮娮吃醋了?”
沈南意猛地站起,“唰”地红了脸,“谁是醋了,我只是……只是……”她抬脚就要逃走,却一把被身后的抓住手腕,往后一拽,她惊慌旋转中跌坐在他的双腿上,她下意识的搂住他的脖颈,凝视他惊为天人般英俊的脸,结巴道,“你……你……大白天的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