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楼船在临江上缓慢行驶,船上的灯笼随风摇晃,江上淡淡散着雾气。沈南意并未熟睡,在榻上始终保持警惕,晚饭后,她如往常一样吃饭,不过这次多了一些关注,船上的每个人都有些怀疑,但是目还未找到杀人动机。戌时过后,沈南意走廊中有脚步声,但并未起身,一直到子时,一切风平浪静之时,她才起来点燃房间内的蜡烛,接着点亮走廊中的油灯。一路上,她走到捌号房间,拽下铃铛——“铃铃铃——”小兰和船主是一起上楼的他还以为出什么大事,跑的十分着急。“怎么了,怎么了?”
沈南意站在窗边,转身对船主一笑,“我们是时候去抓鬼了。”
“好,需要我做什么?”
“敲门,再陪我搜查一圈房间”“这么晚,搜房间?”
“是。”
沈南意的态度坚决,船主也不好违背,只好带着她挨个敲门,然后把所有人的箱子和可疑物件都拿到二楼餐厅。众人睡意朦胧,此时站在阴气重的二楼,倒是十分精神了。“想必诸位睡也没睡好,那么今晚我就来揭晓,整个案件。”
沈南意神秘一笑,“首先,我要抓到这个鬼,诸位开箱吧。”
侍郎夫人急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我们就是鬼吗?”
“说的对,也不对。”
沈南意微笑,“开箱之后,真相就出来一半了。”
她示意船主,让每个人都开箱,沈南意在众人面前依次检查,“侍郎夫人不光带有衣物,还有这么一捆绳是做什么的?”
轮到柳萋萋的箱子,“嗯,还带了毒,味道有点才冲,不过和你身上的病恰好一致。”
柳萋萋神色一怔,病弱的咳了几声。接下来是外邦人的箱子,“里面确实文书,只是外邦友人自己的,你夫人应该是个汉人。”
陶老夫人的箱子,“这是谁的灵位?”
一个没有刻姓名的灵位。副将的包袱:“失窃的珠宝,这把匕首不是将军的吧,上面刻着腾字,是友人相赠?”
柏安衍:“庞黑将军的虎符。”
众人猛地看向他,视线中带着几分畏惧。副将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是他杀了庞黑将军,他想要青郡的兵权!”
沈南意看向柏安衍,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她心情有些沉重,“我原本以为公爷会和这件事没关系,却发现早已深陷其中,难怪让我不要招惹庞黑将军,是担心让我发现你和他之间的恩怨?”
柏安衍面不改色,只是手中的锦扇合上,微微抬眸看着她,“所以,你也觉得是孤杀了庞黑?”
柏公衍虽中毒病弱几分,但武功智谋全都在,手中锦扇更是千米之外也可取人首级,想啥任轻而易举,更何况,他看似只带了飞廉上船,实际上黑羽卫从未离开过他。“公爷,从未对我真正信任过,我的话并不能为您作证。”
沈南意说出她觉得相对公允的话。不过,当所有人都沉浸在柏国公杀人这件事上时,沈南意果断否决了。“我虽不能为他作证,但我可以证明凶手另有其人。”
副将轻笑,将之前送他的烫伤膏拿出来,“其实不必那么麻烦,凶手就是你,你对杀手手法,作案方式都这么清楚,只有凶手才知道这些,加上我们之中你最懂医术,而且只有你懂针灸,这庞黑将军可是被人针刺天灵盖,不是医者谁会想到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办法?”
船主也似乎恍然大悟,“难怪当晚我想要亲自给公爷诊治,飞廉将军守在门口说夫人会治,这谁知道你们是真治还是假治,会不会就是趁这段时间去杀人的?”
其他人也随声附和。这些人似乎已经将沈南意和柏安衍当做凶手了。沈南意猛地拍桌,“我有为什么理由杀他?”
她站在人群之前,语调哽咽,“八岁那年,我随我师父竹染外出云游行医,历经千辛来到一座绝地飞城,当时城主正在拼死抵抗四周的敌军,城破的那日,我被师父埋在死人堆里逃过一劫。”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在场的诸位都是和幽云城破有关的人吧?”
沈南意转眸看向飞廉,“尤其是你,飞廉将军!”
众人沉默了。“与我何关?”
飞廉似乎还在状况之外。沈南意道,“黑斗篷,硝石粉,我丢失的银针,公爷箱子里多出来的虎符,除了你,谁敢近公爷的房间,谁有钥匙开箱放东西,又是谁知道我的针灸包在哪?”
她看向众人,环视一圈,“你们为了配合他,一起合伙在我面前演了一出戏,上演一场鬼影入室抢劫杀人的戏码,实际上,根本没有鬼,这个鬼影不过是你们臆造出来,为了给飞廉脱罪的,我说的对吗?”
众人依旧没说话,但也没反驳。沈南意接着说,“鬼影之说,让我起疑的就是时间,侍郎夫人的时间线出现明显的差错,你曾说过你是戌时见船主,亥末子初回楼看见鬼影,可甲板上为你作证的船工们却说的是亥初你就回去了,那么这中间空白半个时辰,敢问侍郎夫人你在做什么?”
侍郎夫人欲言又止,“我……”“同样令我怀疑的还有鬼影的路线,它出现是在首次出现是嬷嬷看见的亥时左右,你们在楼梯中发生遭遇,你用花盆砸了他,按道理说鬼影该被吓跑,为何会在子初继续出现,并且亥追了侍郎夫人一段路,为了让我相信有鬼影存在,夫人还撞了我的门,这才进入案发现场,然后鬼影逃走,船工看见消失在水面上。”
“这一切都是让我知道有鬼的存在,然后随着深入调查,你们发现没有杀人动机,所以演了一出珠宝失窃,最终将虎符送到柏安衍的箱子里,因为你们知道柏国公杀个人很正常,圣上不会追究,这事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我,不过是可以嫁祸的工具人罢了。”
副将问,“杀人有很多简单方法,为何要这么大费周章?”
沈南意看向飞廉和小兰,“那就要问他们,当年屠城的时候,是不是漫天大雪,将士们是不是冰封长眠……”所有人都落在飞廉和小兰身上。沈南意站在他们面前,再一次问道,“是你们兄弟自己说,还是我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