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国公府的家将,也是此次出行在外的护卫队长,陈旸。有他在至少说明之前和他们分开走的前行护卫队已经安然入城,正驻扎在此。“大家进去说吧,我已备上酒菜,这一路上师父和大家一定很累坏了,吃过饭可以安心在此住下,这是我家,门口的那个书生是我的兄弟,陈棠。”
陈旸将军性格十分爽朗,和飞廉是拜过把子的兄弟,当年在隆岭之战后被一起柏安衍救起,从此就成了柏安衍府的家将,对于此事他却从未和家中父亲和兄弟说过。陈父是涂城县衙的捕头,今天正好休沐在家,原本就有一堆人住在家中造成不便,现在又来八个人,这让他的脸色不是那么好看,一把拉过陈旸在旁训话。“你这是哪来的来历不明的兄弟?这些人看装扮就是走镖的外来人,该不会要一直住在咱们家吧?”
陈父脸色阴黑地说。陈旸辩解道,“爹,他们人会在咱们家暂住,反正家中就是咱们三人,家宅这么大,多的这些人无非就是多双碗筷的事,他们初来乍到,您总不能让我将这一干人等赶出去吧?”
“下个月你弟弟就要参加乡试了,我只是不希望他们打扰你弟弟的科举,另外家中多了这么多人开销也实在太大了。“你出门在外多年,我和你弟弟也只是靠我那点微薄月钱过活,不是爹不通人情,实在是养不了这么多人。”
“爹你放心,钱的事包在我身上。”
那边柏安衍等人看着那一家人窃窃私语,觉得有点不妥。“我们还不如找家山庄住下,那位捕头怕是不欢迎我们在这,确实人数是太多了点。”
飞翊抱怨起来,“飞廉,以前你不都是安排住客栈嘛,这次怎么失策了?”
“是陈旸主动邀请我们住他家,我也没想多,就让护卫队直接到他家,住在民宅总比住在客栈隐蔽地多。”
“可眼下麻烦也来了,要是被赶出去多丢人。”
柏安衍摇摇头,这两人怕是要争吵起来,沈南意看出他的困扰,一个眼神丢给飞廉,眉毛一挑似乎有命令安排下去一般。“哎,要我说两位也不要为难,能用钱解决的事都是小事。”
飞廉迈着六亲不认地嚣张步伐走到陈家人面前,从怀中掏出一沓一百两银票塞到陈旸手里,“这些钱你们拿去用,我们这行人初来乍到也就只是认识陈将军一人,这才来打扰陈叔叔,您要不愿意收留我们,我等明早天明离开便是,绝不让几位为难。”
陈旸面露难色,手中的银票足有两万两那么多,一下子就觉得吃了一惊,“这……”“这……”同样说不出来话的还有陈父。为难之际,柏安衍上前抱拳行礼,“叔叔,我等知道你为人正直又是为公门办事,您放心这些人都是我的徒弟,我等也不是坏人,只不过此次押送的货物比较特殊,不想过多招摇,所以才来叨扰,还请见谅。”
陈父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月色,释然说道,“出门在外都不容易,孩子们就都留下吧。”
“多谢陈叔叔。”
柏安衍率领众人在庭院之中再次对陈父行礼。“旸儿,招待各位小兄弟安顿下,早点休息。”
“是!”
陈父带着陈棠从众人面前离开,可他们不过是走到远处凉亭中,清楚的还能看到那些人在院中忙碌,似乎在马车上搬下来不少东西。“都小心点,小心脚下!”
“这些箱子都搬去安顿下来的房间,陈旸一会儿带路。”
“这两位都小心搬去师妹房间,千万不要碰坏,小心点。”
“是!”
突然!一具被白布包裹的两具枯骨顿时吸引陈父的注意!陈父猛地站起,手紧握着栏杆,眼睛瞪大,“这些人恐怕不是什么镖局中人,他们出门在外竟然还带着两具尸骨!”
“该不会是逃犯?最近城中戒严就连城门口都严查,似乎在找什么人,难道找到人是他们?”
陈棠隐隐不安。陈父心思沉重,安抚陈棠的情绪,“棠儿,你专心读书,爹爹当捕头这么多年,这些人自然有应对之法,如果杀人犯,断不会让他们逍遥法外“我怎么感觉陈捕头对咱们仍然还有芥蒂,方才咱们搬运东西的时候我看见他正在那边的凉亭看着咱们,他该不会对咱们不利吧?”
飞翊有些担忧,抱着臂站在石阶上和旁边的飞廉闲聊,此时他们此行多带的东西也搬运的差不多,剩下的就是戒备和收集情报的事了。飞廉面无表情道,“至少我们可以相信陈旸,我相信他不会对我们不利,至于陈捕头的那方面还需要他去多做做工作,就怕他早就盯上我们。”
“如果盯上我们该怎么办,咱们在这行事还不能太过高调,不然会打乱陛下的计划。”
“静观其变。”
飞翊叹了口气,“走,咱们去找小皇后娘娘,那两具尸骨我们可是费尽心力才安然带出来,倒是想知道死的这两位是谁。”
“出门在外,慎言。”
飞廉抱着剑训斥道。飞翊边走边有些不耐烦,“好了,我以后注意就是啦,没事少管我!”
他们到沈南意所在房间时,确实已赶上验尸,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门外有几名护卫在把守,搞得十分神秘的样子。门一推他们便闻到浓烈的醋味,这怕是沈南意在验尸前做的准备,据说用醋可杀杀这间房子的阴气,同时也能除味杀菌,只不过一般人受不了,好在这些人都跟沈南意都呆习惯,便不觉得有何稀奇。室内两张方桌拼起,从阴骨沟和三寸山庄中找到两处尸骨此时正躺在上面,沈南意身穿一身仵作服,戴上面纱和手套,示意飞廉进行笔录。后来的人悄然地站在柏安衍身旁,并没有打扰之意。首先要验的是从阴骨沟中带回的那一具浑身涂满银粉的尸骨,沈南意细致检验,附身去闻尸骨上的气味,顿时一皱眉头,“这么刺鼻气味不对,尸骨上的不是银粉,似乎是水银和银粉混合在一起,书上记载过用这种方式可以防腐,可这都已经是一具骨骸,还防腐什么?”
飞翊上前看了看,“这具骨骸放得位置那么显眼,而且皇后娘娘您看这些银粉都是新刷上去的,看这成色也不过几天时间。”
“那么就是有人故意把这具尸骨放在那,等着我们去发现。”
沈南意眼眸一沉,接着再验身上其他伤,“小舟,记,根本颅骨形状和牙齿磨损程度来看,此人五十岁之间,颈椎和脊骨侧弯,尾椎骨轻微变形,肩胛骨有裂痕,手右手有无名指断指。”
“这个人生前应该是个文臣,从事书案工作,有很严重的职业病。”
柏安衍眉头一拢,揪住字眼好奇地问,“职业病?”
“额,就这样说,文臣大都是书案工作,长期久坐就会引起很多疾病,比如腰疼,脖子疼,肩膀疼等等,这些症状最终会呈现在骨骼上,这位老者更为明显,定是个文职老臣。”
柏安衍眸光暗淡,似乎也在思考。那边飞翊等年轻官员站在一起盘算朝中无故失踪的老臣,尚晰记忆力惊人,边聊边说出几个辞职恩养在家的老臣,除去已故的,再就是贬谪的。无论怎么排查范围都太大了些。尚晰问,“皇后娘娘可能看出这具枯骨的年限,下官也好锁定个人选。”
沈南意坚定地说,“十年。”
“又是十年前的枯骨,还是故意为之的放在我们能够发现的位置,看来我们这一行真的是被人安排的,已经不知不觉的走入他人为我们设计好的道路了!”
飞翊很是气愤,他对现在的处境很不满,对柏安衍说,“陛下,我们现在这样太被动了!”
柏安衍但是很释然,轻松道,“那你可有主动权?你知道安排这一系列事情的人会是谁吗?亦或者是知道是谁想让我们继续追查下去呢?”
飞翊渐渐冷静下来,他不知道,此事到现在完全没头绪。沈南意在一边继续验骨。“记,死者男,从骨骼上老化程度上看已死十年,骨骼上并未外力击打伤,死因不明,想要查出致命伤恐怕还需要一些时间,我现在能给出的只有这些,时隔这么久不排除病死或者意外死亡。”
柏安衍锦扇一指,“那另外一具枯骨呢?”
沈南意走到旁边的枯骨,顿时心情爽朗起来,“这具就很好验。”
“根据骨骼老化以及牙齿磨损程度来看,死者年纪在三十岁左右,全身有多出骨折伤,致命伤是颈椎骨被扭断。”
飞廉抓住这一点,也加入猜测之中,“凭指力掐断一个人的脖子,还能令死者身上多出骨折伤,凶手怕是个外门功夫的高手。”
“高手不高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人身上的骨折伤是死后造成的,也就是说是已变成白骨之后被人强行塞进衣柜中,这个移尸过程中被折断的骨骼,可以确定的是,两具尸体都是移尸,都是有人故意为之。”
“稍后我再去院中挖点黄泥来,重新做个面貌还原,我们就可以知道是谁了,一些未知的事或许就可以知道了。”
柏安衍起身合扇,认真问,“都验完了吗?”
沈南意摇摇头,摘了手套说,“还有最后一个步骤。”
两具完整的骨骸,她的接触能力自然也能用得上,只不过现在屋子里人似乎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