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辰时。柏安衍等人站在作战沙盘前,飞翊在为他们讲解现在整个西北境战备情况。“我等在一个月前赶来北境,这里孙将军已经布防完成,玉龙河对岸的大皖在边境处调集二十万大军,大泽也调了十五万大军集结在边境线,而我方只有五万大军,这还是加上黑云骑的兵力。”
他继续指了指沙盘上的分局:“现在对岸两国都在观望,双方对峙给三国边境经济造成很大的影响,更重要的是守在北境的五万士兵全都是内境大军,他们从未感受到这般寒冷,若不是黑云骑驻守在边境一直在威慑,恐怕早就开战了。”
“大煦守边疆的大军竟然只有五万士兵,那么多军都哪去了?”
沈南意忽然意识到这场仗若是打起来怕是场硬仗。守将道:“不瞒王妃,早在一个月前末将就写请求陛下派兵来援的奏折,一连写过七本,只收到一本回信,其他都石沉大海。”
“怎么会这样……”沈南意微微皱眉:“陛下回信上说什么时候援兵会到?会来援多少人?”
守将从怀中拿出那本回执,递了出去:“王妃还是自己看吧。”
沈南意接到回执刚要打开就看见柏安衍转过身去,从表情上看上去十分沉重,或许他已猜到那回执上会写什么东西。“各地休养生息,不宜再起战火,大皖和大泽乃大煦友国不会贸然出兵,即便撕毁友好协议,大煦还有肃王,尔等稍安勿躁,再不济可以割地。”
沈南意简短念完回执奏本直接摔在沙盘上:“这写的是什么话,大皖和大泽的大军都开拔聚集在边境线上,时刻威胁大煦,这叫友好?战败割地求和,就这么任人欺辱?”
守将低着头:“陛下毕竟太小,这决定恐怕是太后的意思。”
“这还用说必然是元太后的授意,这一战元太后不打算派兵来援,她是铁了心想治咱们王爷于死地。”
飞廉搭话道。所有人都看向柏安衍,这一战势必会异常艰难,无论成败他和元太后都势必形成水火。“天晚了,都去休息去吧。”
他只是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没有想象中的愤怒,反而是坦然接受了这一切。守将和飞廉一同告退,沈南意却没打算离开,只是目光盯着沙盘。柏安衍看出她的担忧,伸手揽过她的腰身,安抚道:“不用担心,即便只有五万兵力,孤也会打胜。”
“可是对方有三十多万兵力,这实力太过悬殊,我怕我……”“不怕。”
那夜是沈南意睡过最不安的一夜,梦里战争厮杀,一个又一个士兵倒在她的眼前,血流满地。次日清晨,沈南意从噩梦中醒来,身旁的床上空荡荡。人去哪了?她装扮起男装从帅帐出来,门口的士兵对其怀疑,营中副将不识她这装扮,上来就将其拦住。“你是谁!”
副将问。沈南意想了想:“我是肃王殿下带来的军医,你们确定还要拦着吗?”
副将一听,立即停手让开路。沈南意拉了拉身上的大氅,迎着风雪前往点将台,此时柏安衍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就应该是那了。果然,越临近越是听见最为清晰的战鼓声。每一下都像是重击在心里,令人血气沸腾,慢慢靠近她站在人群之后看见柏安衍一身黑铠,迎着阳光站在那高台之上,背影挺拔,英姿雄发,在万千将士面前恍若立于山巅之上。战鼓声在风中猎猎作响,黑云王旗飘荡在全军上空。“肃王统率,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全军复诵,雄壮之声随着风声传入边境沿线——冰河为界,对岸的大皖军队和大泽在月旬形成合围之势,中军帅帐之中,大泽主帅二皇子凌崆辰一边喝酒一边欣赏美人跳舞,坐在高位上的人是大皖主帅摄政王萧长安。“你们都退下!”
萧长安一声令下,帅帐中的乐师霎时停止演奏,众多舞姬也默默退下。凌崆辰看向萧长安好奇地问道:“怎么今天没了兴致,是想跟本殿下说点什么吗?”
“你听见外面传来的鼓声了吗?”
萧长安忽然发问。凌崆辰放下手中的酒杯看向帅帐外,半天后,他缓缓地说:“萧王爷,你这是出现幻听了吧,外面除了风声什么声都没有啊,怎么可能有鼓声?”
萧长安从矮桌前站起,站在地中央看向外面,沉重地说:“你来的时候就没看见大煦边境的黑云王旗不见了吗?”
“没注意啊,这王旗不见能说明什么,保不准他们不战而逃了呢。”
萧长安转头看向他:“你就不能用脑子好好想想,黑云王旗从边境线撤走的情况只有一种,他们最听谁的话你难道不清楚吗?”
“你是说……柏安衍现在才出现在大煦边境么?那他之前……”凌崆辰渐渐瞪大眼睛。萧长安叹了口气:“我们太谨小慎微了,还以为柏安衍一直在边境,结果他人现在才来。”
“那我们之前等什么呢,还对峙啥,直接开干现在都能杀进大煦皇城了!!!”
凌崆辰顿时急了:“啊,我好后海啊!!为什么之前不进攻!!”
“我们明天就发兵进攻吧,趁柏安衍刚来还没站稳脚跟!”
“我们是要进攻,但决不能毫无计划的进攻,对方可是柏安衍,我和他交过手,上次是灭了那么多人最后还不是被他们识破,黄金案在前,我们一定要做好准备。”
凌崆辰站在他旁边,眼神期待:“你想到怎么对付他了吗?我看你就是被吓到了,你难道不清楚对岸只有五万人,而我们有三十多万,以人数对阵,我们必胜无疑!”
“既然你那么想开战,那此战就由你带头打头阵,首战若是拿不下来,我看你如何去见你父王。”
萧长安嘴角噙着笑意。“好,打头阵就打头阵!看我不灭了大煦,杀了柏安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