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
白虎单手提着一壶酒,一把掀开呼伦庆的帐篷帘子,笑道:“御膳房那些厨子们,磨磨唧唧的不肯多给一口酒,还好我半路顺来了这个,你快尝尝!”
呼伦庆此刻脸庞有些微红,端坐账中方桌首座上,两旁则是金鹰和秃鹫,听见这话有些不满,冷哼道:“原想这帝京繁华,民风朴素,谁知咱们几个来了这,竟比在草原上还憋屈,如今我只想快些将伦硕的婚事定了,好回草原去,再好的酒喝进去也没味道了。”
原本能风风光光迎娶公主,谁知被平白扣上了个私通的名号,就像一坨黄泥巴落到了裤裆里,他有理也说不清了。偏偏那公主也不是个善茬,醒来居然口口声声说被人陷害。难道他堂堂世子,会放着轻省风光的婚事不要,去干那等偷鸡摸狗的勾当?再说那个安庆的长相,并不是他喜欢的样子,性格也不讨喜,倒不如那个温婉的南安公主强。想到这,他沉下脸来,只觉得满桌子饭菜都不香了。金鹰目光一转,只能笑着安慰道:“世子莫要丧气了,好歹皇上他也没说什么,只要将安庆公主带回狄戎,这回大王安排的差事也算结了,往后自然万事便宜……”秃鹫听了这话,瞬间懂了对方的意思,也劝道:“说的是,世子还是以大局为重,好歹那安庆公主母亲是贤妃,倒比南安公主的出身还高一些,管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没准真是她心悦您,生怕被南安公主夺了亲事,这才故意装成被陷害的……也说不准……”“没错没错,我一看那安庆公主的脸色,就知道她是个有心计的,将来世子便是狄戎王,她嫁给您,便是王妃了,不比在帝京嫁一个臣子强多了?”
“这样一说,我也觉得这事是安庆公主故意的,如此说来,世子虽然但了个风流的名号,实则也没啥损失……”白虎听了二人的话,也笑了笑,顺势就这个猜想说了起来。三人一唱一和的,呼伦庆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要说白虎拿来的酒确实美味,刚倒在杯中,便满屋飘香,橙黄的酒液盈盈在杯中晃动,人还未喝,便觉已经醉了三分了。呼伦庆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像是将这一日的郁闷之气都吐出来,然后端起酒杯。刚要喝,旁边就伸过来一条胳膊,迅速将他手中的酒杯格开,酒液瞬间泼洒了大半出来。“金鹰,你……”呼伦庆看着自己左侧,金鹰那双锐利的眼睛,满脸不解。金鹰忙起身,道:“这酒里有毒!”
……半个时辰后,呼伦庆等人,将自己差点被人下毒一事,告知了皇上。那顶明黄色锦账中,皇上脸色阴沉,听完了呼伦庆的供述,知道是白虎从别人的帐篷里拿来的酒,便道:“是何人的帐篷,世子可知道吗?”
呼伦庆冷脸道:“刚才我的人已经查了,那是三殿下的帐篷,那酒就摆在桌上,账中却无人,账门半开,不是故意引我等去取酒,还是为何?”
皇上抬了抬手,大太监反应过来,忙躬身出去请谢辞。很快谢辞被请来。得知呼伦庆差点中毒,又是在自己的账中取的酒,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但他很快平复下来,慢悠悠道:“世子这可是委屈本殿下了。”
“委屈你?”
呼伦庆眯着眼睛,琥珀色的眸子在烛光中越发显得幽深,“难道不是三殿下以为我污了公主的名声,才有心加害的吗?”
不是出于这个由头,谁会在自己的账中放一壶毒酒?刚才他已经试过了,那酒中的毒,只需喝一口,人就死了。真是好狠的心。好大的胆子……谢辞挑挑眉,虽然惊讶为何这些人没死,但他还有后续应对策略,眼珠一转,像是忽然想到了件什么事似的,苦笑了几声。“我说呢……世子莫非是将我让人用来毒鼹鼠的酒给喝了?”
众人一愣。谢辞一边摇头,一边道:“今日秋猎,我无意中发现有不少鼹鼠洞,万一马蹄子一脚陷进去,有马失前蹄之险,这才让人兑了一壶毒酒,想着浸泡了谷子放到鼹鼠洞里去,谁知你们竟不问自取,还好没闹出人命来……”谁也没想到他是这个说辞,一时间众人愣住。皇上的脸上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谢辞则是平静中暗藏得意,只有呼伦庆等人气得脸红脖子粗。不过很快,呼伦庆便仰头大笑了几声,喝道“带进来!”
很快,金鹰和秃鹫带了个侍卫进来,仔细一看,正是看守贤妃帐篷的那几个侍卫其中之一。皇上莫名皱了皱眉头,谢辞则直接冷了脸。不等他说话,金鹰就将那侍卫放下,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高声道:“就怕三殿下不承认,我们刚才已经审了这个侍卫了,他把三殿下在贤妃娘娘账中说的话,都供述了出来。”
……铁证如山,那贤妃和安庆公主叫谢辞去商议事,要把呼伦庆毒死,然后借由此事摆脱婚事的原委,都呈现在了一张证词上。“你……你们居然动用私行……”谢辞怒目看着那个侍卫,虽然没从对方的身上看出伤来,但对方满眼恐惧,一看便是受到了惊吓,只是不知被狄戎人用什么手段撬开了口。就在这时,外头一阵脚步声响,贤妃披头散发的冲了进来。面对皇上和呼伦庆等人,她眼泪滂沱,哭诉道:“皇上,妾身有罪,那毒……是妾身下在酒壶里的……”谢辞眉头皱得越发紧了,低声道:“母妃……”然而,贤妃下死眼的看了他几眼,然后又磕了几个头,将在酒里下毒一事,都说了出来。那侍卫愣住了,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皇上猛地一拍桌子。“贤妃无视朕之规定,私自外出给呼伦世子下毒,贬为庶人,逐出宫去!侍卫看守贤妃不利,拉下去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