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谢辞被妩媚女子挽着,一身寻常富家公子的装扮,但是他那张脸,叶思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对方曾经在白沙村附近的镇上,跟自己有过几面之缘,那时的他就脸色苍白,一幅阴森森的样子,如今过了数月,对方脸色依旧带着病象,可见他患的病不是那么好治的。她下意识的检查了下自己的面纱,这才若无其事的看下去。老板见对方这样,竟越发卖起关子来,坚持要让对方猜谜底,猜中了才肯给手串。那女子本是谢辞府上一宠妾,今日缠着谢辞跟她一起出来逛灯会,在外头只以公子称呼谢辞,见状白了那老板一眼,然后抬头去看灯谜,刚看一眼,那脸色就皱在了一起。“公子……”她又酥又软的嗓音拖得长长的,走到谢辞身边轻轻摇晃对方的胳膊,将他那身子都扯得晃动了起来。没办法,这女子字都认不全,书也没读过几本,怎么能猜得出这刁钻古怪的灯谜呢?谢辞今日看起来心情不错,见状脸上现出无奈之色,只能对那老板道:“这样吧,我给你一百两银子,将这手串买了,怎么样?”
一百两银子,可是他府上五十个婢女一个月的月例银子,虽然他对银钱没什么概念,也知道在这样的小摊上,一百两已是天价了。没办法,谁让媚儿喜欢呢?谁知那老板一听,眼底现出贪婪的光,但却只犹豫了一下,却还是摆摆手,表示不行。一百两银子,对他来说诱惑很大,但是他在街上摆摊多年,阅人无数,自然知道这个人出手阔绰,只要将他的胃口调足,绝对不止一百两这么简单。虽说他要是继续五两银子一次的去吸引人,时间一久也能挣到一百两,但过了今晚,谁还会出来猜灯谜呢?还不如一次性,让这个贵人多出点银子。今年他正想盘一家店铺,做些小生意,也省的大冷天的出来摆摊了,若是能凭这个手串,就挣到足够买下一家店铺的银子,那就太好了。这样一想,他就伸出五只手,笑道:“这样吧,我看这位公子是位贵人,也不会跟那些小气巴拉的人一样讨价还价,咱们就一口价如何?”
他要价的同时,还不忘把谢辞捧得高高的。这回还不等谢辞说话,那个叫媚儿的宠妃酒沉不住气了,惊讶道:“你居然要五百两?”
这都能在京中最好的地段买一家铺子了,这老板的心也太黑了。不光她震惊,旁边围观的人都惊住了。李姝慎惊得扯着叶思的胳膊,轻声道:“妹妹,我看这人是想银子想疯了……”叶思却冷冷笑了笑,道:“人心不足蛇吞象,这黑心老板挣钱无度,怕是没有好下场。”
说完,她不动声色的将手往袖中掏了掏,然后从里头拿出一个小纸包来。借助宽大的袖子的掩护,她直接将纸包打开,然后装作被围观人群挤到的样子,脚步轻轻往后退了几下。然后她抬手一扬,那白色的粉末便随着风飘到了谢辞的身上。粉末不经意瞧不会被人发现,但叶思却集中精力注意,看到有些粉末飘到了谢辞的脖子上,这才放心。果然,谢辞忽然皱了皱眉头,然后动了动脖子。似乎是周围的风冷了些,有些灌到了脖子里,竟吹得里头凉飕飕的。他耸了耸肩,可那不舒服的感觉还在,竟变得痒了起来。若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真想将衣裳脱下来好好挠挠,只可惜此地都是人,他堂堂皇子,换装出来就是为了不引人注意,若是当众脱衣裳挠痒痒,被认识自己的人看了去,那他以后还有何脸面?这样一想,他只是不动声色的往媚儿的身上蹭了蹭,可是越蹭竟越发痒了起来,忍得很是辛苦。“公子您怎么了?”
媚儿刚开始那注意力都在手串上,后来感觉到谢辞的不对劲,这才回头看他。只是此刻的谢辞被身上的痒弄得心烦意乱,根本就不想跟她说话,只能皱眉道:“闭嘴。”
然后,忽然大力的扯了她的袖子一下,让她离自己近一些,好更用力的在她身上蹭。真是见鬼了,他都快急死了那痒也没消失,就像是一群蚂蚁在身上爬一样。此时不少人也都注意到了这位贵公子的不适,众人的眼神开始复杂起来。这个贵公子刚开始还是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谁知人家老板报了个高价,他也不好意思说不买,竟开始装不舒服了……这样的人,既要面子又心疼银子,让人看了瞧不起……那老板还等着这位大主顾拿银子呢,见他久久不说话,忍不住催道:“公子,您到底买不买呀,您看这位姑娘花容月貌肤白胜雪,若是带上这样精致的手串,定会更加好看。”
正在他卖力的推销他的手串时,谢辞忽然抬脚就踹了他的摊子一脚,吼道:“你给我闭嘴!”
说完,实在忍不住了,直接侧着身子,在媚儿姑娘的身上使劲蹭起来,然后还伸手弯曲,试图够到后背去挠痒痒。只是今日天儿冷,他穿的厚,所以胳膊高高的举起来,却够不到后脊梁一下。此刻他真是后悔,早知会有这种突发情况,就该让黑崎他们贴身跟着才是。那卖灯谜的老板可不管他是真不舒服还是假不舒服,见对方踹翻了他的摊子,直接抓住他的胳膊不让走了,还大声喊道:“哎呀大家伙快看看呀,做买卖就是讲究你情我愿啊,可这个客人不想出高价钱,还将我的摊子给踹翻了,这还有没有王法啊?”
周围的人中不乏正义之士,听见这话自然以为是谢辞不讲理,纷纷帮着那个黑心老板骂谢辞。“穿的人模狗样的,谁知竟是个无耻之徒,你不买东西走就是了,干嘛踹人家的摊子?”
“就是啊,这不是不讲理吗?”
“你们大家快看看,有没有认识他的!”
“不认识不认识,让他赔钱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