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被马蜂咬得鼻青眼肿的太后狼狈逃回了慈宁宫,太医轻手轻脚的替她上药,惴惴不安。“嘶。”
他的力道稍稍一重,太后就倒吸一口凉气。可她带去的人都成了伤兵败将。连老嬷嬷满脸也红肿,不忘体贴入微的交代:“太后娘娘受不得疼,有劳大人轻一些。”
“是。”
太医擦去了一把冷汗。他愈发的小心翼翼。清凉的薄荷膏扫去红肿处的痛痒,太后才有心力去看下头,魏姝正如跟木棍忤在中间。与她的狼狈不堪截然相反。魏姝白净的面容不然尘埃,刺眼得让太后几欲呕血,怒火中烧:“贵妃真是好本事。”
这为何是自己的黑锅?魏姝千万不接压在心中,一时半刻。在太医颤颤巍巍的手下,太后的所有红肿都被处理妥当,迫不及待的就要处置人。“贵妃,你可认错?”
又是这句话。魏姝撇了撇嘴,心中十分不屑。无缘无故的她要罚就罚,何必要找冠冕堂皇的念头,逼着她磕头认罪呢?太后实在佛口蛇心。“太后娘娘,是以为是是罪魁祸首?”
她不甘示弱的迎上太后阴冷的目光。“难道还是哀家的不是了?”
太后重重一拍桌子,那惊天动地得身响让宫人的身子颤如秋风扫落叶。太后的怒气如火山,稍稍一引就会爆发。“若不是贵妃在御花园胡作非为,招惹了那群马蜂窝,哀家又岂会替你受过?你还想狡辩!”
魏姝可不愿平白无故背黑锅。她脑子活络,理直气壮的反驳:“太后娘娘此言差矣,嫔妾不敢让太后替嫔妾受过。”
话锋突兀一转。“若是娘娘不贸然传入,也不会有此事。”
话中之意,是她惹出来的祸。太后纵横后宫几十年,凭的就是不讲道理的雷霆手段,当即道:“胡搅蛮缠!贵妃究竟认不认错?”
魏姝不动如山的立着,毫无俱意。“好。”
太后的怒发冲冠,更想打碎她的傲骨,“既然如此,哀家也不必再手下留情。”
“来人!”
老姑姑应了一声,就听她气冲冲的吩咐:“去将慎刑司的人请来,哀家今日就教教贵妃规矩。”
她那张红肿的脸如个面团,看着格外可笑。不出多时。慎刑司的人候在一旁,魏姝孤立无援,以为自己难逃这顿皮肉之苦。太后居高临下的注视她。“按照规矩,哀家当让人打你二十大板,可若贵妃磕头认错,哀家便让他们少打几板。”
士可杀不可辱。“太后娘娘要罚,嫔妾无话可说。”
魏姝毕恭毕敬,话里有刺,“可是臣妾无错。”
在众目睽睽下,她无所畏惧的挺直背。太后气得牙痒痒,不再犹豫一声令下:“但愿稍后贵妃的嘴还能如此硬,贵妃对哀家出言不逊,再加十大板。”
这三十大板下去,不死也残。于康一向杀人不眨眼,这时却哆哆嗦嗦的不敢动手:“太后娘娘,要不、要不你再三思?”
然而太后的理智已被怒火占据。她不管不顾:“你只需按哀家的吩咐办就是。”
“是。”
权宜之计,于康只能叫苦不迭的先应。可他暗中示意手下人一眼,在后者心领神会的去搬救兵时,才磨磨蹭蹭的准备家伙。一炷香的时间眨眼就过。可于康方才摆好家伙。院子里鸦雀无声的院,太后等得忍无可忍,咬紧牙关出声:“于康,若你不行,就不配坐这慎刑司主管的位置了。”
十分的不讲理。于康进退维谷,也知拖无可拖。眼角余光瞥见外头还无人前来,他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低声道:“贵妃娘娘,得罪了。”
他是奴才,也势单力薄。魏姝不欲为难他。早死早托生,她一咬牙一闭眼就要自己上椅,却突然有嘈杂的脚步声涌入:“皇上驾到。”
一袭明黄身影,在此刻成了救世主。魏姝的双瞳剪水比天光还要亮,如沙漠旅人撞见绿洲的激动:“嫔妾见过皇上!”
一见老者,太后就知大势已去。可要她咽下这口气难如登天,冷言冷语的质问:“皇帝来的倒是巧,是急着和贵妃与哀家唱反调吗。”
“母后。”
谢慕看着她面目全非,严重如死水并无波澜:“方才的事,朕也有所耳闻,贵妃的确有错。”
魏姝眼睁睁看着她的靠山轰然倒塌。不会吧?他也不分青红皂白了吗?“皇帝知道就好。”
太后冷眉冷眼,这才稍稍放下提防之心:“就算不计较贵妃误伤哀家,可她在御花园丢人现眼,也是该罚。”
黑的在她口中也成了白的。魏姝的心情过山车似的起起伏伏。罢了罢了。谢慕的目光如蜻蜓点水扫过她,态度寻常:“只是贵妃虽错,如此惩罚也过了。”
提着一颗心的于康才敢松口气。未免贵妃来日不给他好果子吃,他跟着苦口相劝:“太后娘娘,若是贵妃娘娘被赐板子的事传出去,也不成体统啊。”
这事终究是太后不占理。太后也心知肚明,可心头的怒气无以疏解,恨恨道:“可贵妃三番两次生事,若此次轻易饶恕,往后她更无所顾忌。”
魏姝愁容满面的看头顶一片艳阳天。为何还不飘六月雪?“她的确该罚。”
谢慕甩着语气,看着是公事公办,“这次她阴差阳错伤了母后,不如就罚她手抄佛经为母后祈福。”
这种无关痛痒的惩罚,太后自然不愿。她正欲回绝。可谢慕不疾不徐的补上:“再罚她寻到那名制珍珠膏的世外高人,母后以为可行?”
太后无声在算计着利弊。只要魏姝在这深宫,闹翻天也逃不出她的五指山,可顾卿鱼的伤情已不容再拖。孰轻孰重,她有数。“也好。”
良久之后,她勉为其难的点头:“既然皇帝为贵妃求情,哀家就饶恕你一次。”
盯着魏姝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申请,她气极反笑。“若有下次,哀家绝不轻饶。”
“贵妃。”
谢慕意味不明的挑眉:“还不谢恩?”
纵使心里万般不情愿,魏姝也只得老老实实:“多谢太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