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次斟酌过后，她眉开眼笑的接下。“是，多谢娘娘美意。”
魏姝高深莫测的笑了笑。她可从不做亏本买卖。这方嫔是最通人情世故的，定不会叫她失望。自昭华宫离开，方嫔满脸喜庆。大宫女也以为她守得云开见月明，兴高采烈：“娘娘果然聪明，贵妃娘娘竟真对娘娘另眼相待了！”
“总算不负本宫这些日子低声下气。”
方嫔扬眉吐气，心中舒爽：“贵妃娘娘虽常有赏赐，可今日给本宫的是她常用之物，就与别人不同。”
是好是差，一目了然。“恭喜娘娘。”
大宫女喜上眉梢。“嗯。”
方嫔的心思滴水不漏，转念又道：“不过这珍珠膏千金难求，本宫不能平白占贵妃娘娘的便宜，你回去后多取些钱送去昭华宫。”
“奴婢记下了。”
方嫔家世不高，好在娘家是经商的。拿些钱是轻而易举的事。很快就有几箱银子抬进了昭华宫。为首的太监点头哈腰，嘴上伶俐：“这是我们主子孝敬娘娘的，还请娘娘笑纳。”
绝口不提珍珠膏。以免像是买卖，更显生分。魏姝受之无愧：“好。”
毕竟钱多又不压身。送走了太监，玉环对留下的银子查看一通，喜滋滋道：“这方嫔还算识相，不敢占娘娘便宜。”
魏姝早有预料，神色还是不咸不淡的。“既然收下了，就交由你保管。”
玉环眉飞色舞的行礼：“哎！”
入了初春，天气乍暖还寒。昨晚新下了一场小雨，湿漉漉的空气裹着寒意，慈宁宫门窗紧闭，才挡住了冷气。太后神色厌厌的半躺在床上。太医屏息静气，把过脉后长舒了一口气：“皇上，太后娘娘是气急攻心，并无大碍。”
“那就好。”
谢慕的玉珠不离手，淡声问：“可需要用药？”
太医张口欲言，话却被太后堵在嗓子眼：“喝什么药？那药苦得哀家难受，不如好好歇几日。”
“姑姑。”
顾卿鱼不赞成的拧紧柳眉。她不必像旁人时时刻刻惦记尊卑有，直言道：“良药苦口，姑姑越活越过去了。”
说完，自作主张吩咐太医。“有劳大人，尽管开药就是。”
太医如蒙大赦，赶紧下去安排。太后慈眉善目的微笑，竟也由着她：“你是个有主意的，哀家也说不过你。”
短暂停顿，又话锋一转。“往后不知是谁娶了你，也算有福气。”
这话就有些意味深长了。谢慕察觉到太后若有若无扫来的目光，以不变应万变，一言不发，倒是顾卿鱼羞答答的嗔怪。“姑姑！”
“你羞什么？”
太后揶揄她，难得真心实意的笑，“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也到了定终身大事的时候。”
顾卿鱼的贝齿咬住下唇，红晕蔓延至耳垂。太后在这后宫，已是力不从心了。她决意再挑个人，扛起顾家荣宠。而最合适的莫过于顾卿鱼。这个心思在心中生根发芽，她按捺不住的用语言试探：“哀家想给你指一个知根知底的夫婿，却总怕你不喜欢。”
顾卿鱼避开她的目光，故作不满。“姑姑是厌烦卿鱼，才想快些将我泼出顾家吗？”
“说的什么糊涂话？”
太后不轻不重的拍了下她的脑袋，步步紧逼，“哀家就是疼你，才想让你留在身边，时时能见。”
谢慕如局外人旁观着，仅是哑然一笑。可太后不甘心就此作罢。“皇帝。”
太后灼热的目光如火，旁敲侧击，“亲上加亲，也算一段佳话，你以为呢？”
她做月老的想法，路人皆知。奈何谢慕无情，佯装不懂：“顾家才新丧，这时若定下婚事，恐怕会惹人非议。”
“什么？”
太后一时不解他意，顾卿鱼清澈见底的眼中也含有疑惑。“白事在，再定红事岂不冲撞？”
谢慕条理清晰的拒绝，“说来，儿臣还有一个想法。”
“皇帝直说无妨。”
谢慕的目光如有实质，里头并无情愫可言。“虽是庶妹，可到底有血缘亲情在，母后也该早些放顾姑娘出宫，筹备庶妹丧事。”
太后瞬间无语凝噎。那庶女丢了清白之身，顾家自上到下都将她视为耻辱。本只是想草草埋葬。可谢慕开了尊口，她若实话实说就显顾家冷漠，只得有苦说不出的应了：“皇帝言之有理。”
语气十分勉强。顾卿鱼自幼是天之骄女，何曾如此难堪过？不知不觉，她眼眶就红了大半。她的眼珠如一泓清泉隐隐有水光，可谢慕心中并无怜惜，脑中走马观花般闪过前世种种。他一向欣赏顾卿鱼坚韧如蒲草。可重活一世，却只觉她冷清。因此心绪并无起伏。不等用晚膳，谢慕就借口离开慈宁宫。目送他挺拔如竹的背影消失不见，太后语重心长的叹息：“卿鱼，你自幼有颗玲珑心，定知晓哀家的心心意。”
顾卿鱼的指节拧成了麻花，闷闷不乐。“是。”
“皇上如今对你冷淡不假，可幼时的情谊是无人可取代的。”
太后循循善诱，苦口婆心的劝“你若主动些，便能如哀家的愿了。”
太后满心满眼都是权。全然不知顾卿鱼已与平安王两情相悦。“姑姑。”
顾卿鱼莞尔一笑，不愿再提，“烟缘之事讲究你情我愿，往后再说吧。”
太后拿她没办法，只好暂时作罢。“罢了，罢了。”
一声沉重的叹息，余音不散。昭华宫已是热火朝天。内务府送来了魏姝早早定下的石锅，正好让她今晚大施拳脚，做了石锅饭。玉环在一头惊叹不已。她的崇敬几乎要溢于言表，亮晶晶的眼里映着魏姝：“娘娘，你到底是何处学来的这些？”
“天机不可泄露。”
魏姝摇头晃脑，神秘兮兮的卖关子：“今日让小厨房不必送饭了。”
御膳房那些佳肴实在华而不实。还不如自己做得大鱼大肉。大火燃燃烧着，上头的石锅“咕嘟”冒泡，香味散出很远。魏姝一人吃已足矣。不料计划赶不上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