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容和公主奉命出行,年轻的帝王与皇后在城楼望着那浩荡的队伍为她送行。前面是数名骑着快马的御林军护卫,中间是容和公主华贵异常的马车,车中的贵人蒙着一张纱巾遮住了自己的熔岩,一双玉手更是叠加着放在胸前,额前的珍珠流苏就那样随着马车的走动不停的摆动着。垂落到车钱,金色的光芒随着阳光的照耀更加耀眼,地面悠悠掠过一辆优美异常的车横,马车四面都是华贵的丝绸,一片淡蓝色的车帘挡在外面,隔离了那些百姓想要一睹其风采的愿望。仅仅是这容和公主的出行便让众人惊愕,当今圣上对她的宠爱果真是天上无双。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城门,那些围观的百姓这才四下散开来。集市摆着画摊朝着这个方向注视了许久,突然勾起了嘴角,自己似乎已经知道了那苏云博所说的护她周全的方法了,这一出调虎离山倒是使得巧妙。织镜走出来便见着严恪的眼神随着那马车的踪迹飘远,心中再次泛起一丝苦涩。那是莫曼若的马车,任凭此刻两个人地位悬殊的厉害,但是也丝毫不影响她在阿恪心中的程度,是这样吗?朝着严恪走了过来,轻唤了一声:“阿恪……”严恪收回那道目光,眼中一下子敛收了方才的光彩,淡淡的眼眸朝着那画上一瞟,似乎刚才的一幕未曾发生过一样。织镜见着他这幅样子,也想要说服自己他的心在这儿,但却再也无法做到自欺欺人了。走了过来,收起那苦涩换上一丝笑容,将手中的茶杯递了过去:“阿恪……喝些水吧。”
见着她走上前来,严恪轻轻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了彼此那有些暧昧的距离,声音仍是淡淡的:“我不渴,你身子不好回屋去吧。”
他的小动作被织镜看在眼中,眼中泛起了点点泪光,转身往后走去,一滴泪水就那样滴在了茶杯中,但这一切却怪不得旁人。阿恪对自己的疏离是自己求来的。自己、还能够怪谁呢……不过是自己想不开,放不下罢了,觉得在他身边便会有机会的,但这一日日过去了,自己心中却是连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此刻做的这一切似乎只是本能的坚持罢了。因为不忍心两个人从此只能成为客套之人,自己想要争取一下属于自己的幸福,既然当初是自己错了,那么此刻自己便去赎罪吧。这样想着织镜推开房门将那茶杯放在桌上,恍然想起那日回来时候严恪的一件衣服衣袖的破处,连忙进去将那衣服翻找了出来。拿出针线来,靠在窗旁就着那有些灰暗的光缝补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够欺骗自己,自己和他始终都是最初的相处,为他做羹汤,为他缝补,那时候的自己是最为幸福的,但那幸福却是被自己亲手毁了……想到这儿那针生生的刺错了方向,拿出手来食指处被狠狠的刺了一个小洞,却是在不停的溢出鲜血来。怎得这般不小心?自己忽的笑的,想起了那时自己和阿恪在相府的时候,也是这般,那时的阿恪言语中带着责怪,但手上的动作确实很极其温柔的,将那手指放入他嘴中,为自己吸允了那溢出的鲜血,从此便再也未曾让自己碰过针线,仅仅是因为心疼自己那几滴血珠罢了。但是现在呢……眼神回望在手中缝补的衣服上,现在自己只是想要为她尽到一个为人妻的本分却也成了奢侈。闭了闭眼睛,将眼中的失落赶走,重新睁开眼睛又是饱含憧憬,阿恪……时间还长,我一定会让你接受我的。但注定了,有些人只能成为过去罢了,最真情的是痴情,最伤人的是绝情,但她被伤了一次又一次却始终无法做到忘情。此刻的天阑珊三人来到了河畔等着水面上即将到来的船家。朝着二人望了望,天阑珊却是忽的笑了:“你们说,若是他们发现那排场极大的公主是个假的,会当如何?”
自己还真是佩服苏云博这种馊主意也想的出来,还让皇兄派那些侍卫御林军陪着一起演戏。黄长清的伤势已经大好,瞧着她小脸盈盈这才回答:“只怕他们牺牲了大批杀手,还弄了个无劳之功。”
那假公主的御林军都是好手,看来这一次皇上也是准备将那些杀手一网打尽了。新桃见着二人笑了笑,旁人不知道,但自己却是知道的那苏大人定是听了相爷的吩咐才会去与皇上说这事儿的,朝着天阑珊看了一眼,其实相爷还是很在乎殿下的。船家此刻也摇着那竹筏靠岸了,见着三人方才问道:“几位要往何处去啊?”
声音带着一丝沧桑,船家已经是六、七十的老人,但那摇晃竹筏的动作却很是熟练,似乎已经做了不久了。朝着那老者看了一眼,黄长清稳住了那竹筏让天阑珊二人上船之后这才上去:“你将我们带到历城便好。”
老者点了点头,就着那竹竿撑到了岸处的石头,竹筏这才掉头,老者来到前方开始撑着。波光粼粼的河面被山清水秀的的地方环绕着,这景象被树上描绘的更加美丽。靠着那小河间游行,甚至都能看得见那树叶上的晨露,水珠在阳光下闪耀着金光,山坡草树处处焕然一新,给本就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添上了一抹色彩。老者倒是一个健谈的,瞧着三人面容和善也是打开了话匣子:“瞧三位这装扮似是要去远方游历啊。”
或是见着他面容可亲,天阑珊这才笑了笑:“是,我们正是要去拜访远方的朋友。”
见着这般美景她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心中很是轻松。“那可要注意了,最近可是有些不太平啊,那日撑船的吴二便是被人给打劫了,索性那贼人只要财物并未伤及人命、瞧着这两个女娃子生的如此清秀,公子可要保护好才是。”
老者瞧着二人并不像是寻常人家,恐他们遇见贼人便好心提醒着,那些贼人不但抢财物,遇见那些美貌女子甚至还要强掳回去呢。听着这话天阑珊眉头一皱,一旁的黄长清连忙开口询问:“不知是何处的贼人竟然如此嚣张?”
老者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不过他们的做法倒是和那江州灵山的卧虎寨有些相似。”
“卧虎寨……”黄长清在嘴中轻轻念着,莫非此事与那周董也有关系?否则的话凭着那江州的兵力岂会容得那些贼人不远数里甚至来到这历城做出这样的事情?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继续问道:“这贼人如此猖獗,莫非这地方官员就不管吗?”
老者听着这话知晓他定是误会了,这才说道:“这历城的知县大人倒是一个好官,得知此事之后便派人在此地剿匪,但那贼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一样,忽的出现又忽的不见,弄得知县大人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一道折子上奏了上方官员却是丝毫收不到回应。”
想到这里老者叹了一口气:“现如今弄得大家伙人心惶惶的,这本是极多的船家也被逼得一个个的回家种田去了,我也是年纪大了家中也没有亲人了倒是不在意便想着出来挣些换取生活罢了。”
见他如此,天阑珊也觉得眼前这老人家有几分可怜了,自己在金陵和都城见着的老者无一不是被子孙赡养着安享晚年,怎偏的这老者居然无人赡养呢?想到这儿皱了皱眉头还是问了出来:“老人家,你家中没有子孙吗?”
提及这话老者先是一愣,神情变得有些伤感但还是回答了她的话:“我本有一个儿子的,前年去从军便再也没回来过,老婆子更是在去年病故了,现如今一个人在家中倒也烦闷,还不如出来摆摆渡,跟人聊聊。”
说道这儿收去了心中的悲伤看着眼前三个人笑了笑:“你们可不要嫌弃我多话才是啊。”
天阑珊见着他笑容中很是苦涩,也没有言明只是勾起一抹笑容来说道:“老人家这是说的什么话?这坐船本就无聊,这美景一直看着便也烦了,若是能有人陪着聊天解闷儿的话那也是求之不得呢。”
黄长清望了她一眼,眼中充满着赞赏也是跟着说道:“是啊,说到底我们还应该感谢老人家你呢,若不是你好心提醒我们注意那贼人,我们还不知原来那历城也是一个危险地方呢。”
本听着天阑珊的话还笑嘻嘻的老人家听的黄长清的话之后这才连忙摆摆手:“公子这便是错了,历城也只有摆渡的地方有些令人不放心罢了,那历城之内却是管理的极其严森的鲜少发生打架斗殴的事情更别说是贼人打劫了。”
听了他的话新桃笑着点了点头:“想来是那知县大人是个好官,所以才能将那县城管理的那番规范吧。”
老者听的这话抚了抚自己的白胡须,笑了笑:“哈哈,是啊,那大人真是一个好官,百姓们都很是爱戴他。只可惜因为大人他不谙官场礼仪所以迟迟无法晋升,这倒也算是一桩憾事了。”
听他说起这话,天阑珊几人对视一眼笑了笑并未说话,若是那知县大人真是一个厉害人物,那他们帮着岂不能传为一桩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