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就知道,这个女子,不平凡。这是一种限孤狼与孤狼之间的吸引力罢,他们是何其的相似。“ 我知道。”
她垂眸,搁了茶盏,瞧着那一片灯火阑珊的世界,那些人将手里的灯火缓缓的放开,无数盏孔明的冉冉升起,那除却巫山不是云七个大字的孔明灯在夜色里异常的明亮,玉月蛾忽然有些感动:“你这是做什么?”
“讨你一笑,你可愿笑笑?”
他瞧着玉月蛾一直轻锁的眉头,站在她的身旁,不曾有动作,只是眼睛却死死的盯着。美人忽的菀尔一笑:“多谢。”
“你的小字是新月,我可否唤你新月?”
他瞧着玉月蛾,眸底透着几分试探之意。新月,这是一个多么久远的名字了,还是皇上当年在她及笄时候取的,说是什么新月如芽,高悬于天之意,如今她才发觉,高悬于天,是会让人觉得寂寞的。“这个字很久不曾用过了,我想换一个新的。”
她垂眸瞧着眼前的万家灯火,忽的觉得,记忆里的那些人,都像灯光一般,如潮水似的向她奔涌而来,那些过往被一点点的冲淡。“取字是大事,不可莽断,待回去之后我查一查再告诉你,到时候你挑一个自己喜欢的。”
他的迁就总让一个一直付出太多的人觉得温暖,可是,再被感动她们也不敢去轻易的将自己托付出去,有些伤口,见过一次便会让人痛苦,若是日后再面临同样的事情,便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将伤口再撕开。天阑珊躲在草丛里,瞧着那两个人,有些不满:“唉,你说这大半天了,怎么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黄长清蹲在草丛里,按着她的肩膀,小声道:“你声音小点儿,若是声音大了,让她听见了不好。”
“好好好,小点小点,怎么还没动静?”
天阑珊还指望着他们有个啥意外的发展呢,可是眼下一飞便飞到了这里,倒让天阑珊觉得这两个迟迟不动手的人瞧着有些无聊了。黄长清顺手拍开一只虫子,朝天阑珊道:“殿下,如今已经初春了,那些蛇虫鼠蚁的可都出来了,你当真要一直蹲在这里?”
天阑珊猛的跳起来:“蛇?哪里哪里有蛇!!!”
黄长清揉了揉眉心:“骗你的,你小声点……”这玉月蛾一脸懵逼的瞧着天阑珊:“你……们,什么时候跟来的?”
“什么叫跟啊,大路朝天,我们不想睡得太早,这就来这里逛逛嘛,我们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是吧?”
她扯了扯身裤黄长清的袖子,然后朝发这玉月蛾笑眯眯的道:“那我们先走了,你们继续,继续啊,我就不打扰了。”
天阑珊一阵风一样的拽着黄长清跑了好远,待跑到第三个亭子的时候她才停了下来, 喘了一会儿气,挑了个位置坐了下来,靠着柱子,瞧着那片灯火阑珊的世界,与这黄长清谈心事:“你那黄府还挺热闹的啊。”
“你懂什么?若是我再不娶妻,到时候可就要娶那四公主了,比起四公主,我宁愿娶二公主!好歹那二公主也算是温婉贤淑话少人美,那四公主,我可养不起。”
他抱着剑,坐在天阑珊的背后那柱子上,然后掏出一块帕子,擦着他的宝贝剑。天阑珊捧着脸,朝他道:“你说采薇啊,确实很安静,美中带点忧郁,好像总是不大高兴的样子,唉,要不然我去告诉皇上,求皇上为你指婚如何?娶四公主的话,肯定不如娶这二公主来得好。反正是和亲,你不如牺牲一下自己,娶个自己喜欢的。”
黄长清一条腿搭在桌子上,收收剑,朝天阑珊道:“哪有那么好找?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 那二公主倒是见过一面,不过,我可听说,二公主好像是因为命里克夫,先前好几任未婚夫都死了,所以如今年纪大了却也还一直耽搁着。”
在北燕,年双十的二公主死了四任未婚夫的事情的,是人人都知道的,后来就没有人再信这个邪了,从此二公主便目带忧郁,大约是觉得自己嫁不出去了。天阑珊有些诧异:“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没有呢?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蹊跷。”
“北燕皇帝派人去查过,第一个,是看书时睡着了,加上前几夜又是疲累,老鼠碰倒了灯油,待发现的时候火势已经大了,第二任听闻是游江,后来失足落水便再也没有起来,第三任,似乎是喜喝酒,后来直接死在了酒缸里,至于这最后一任,也是够惨的,死在茅房里,还因为那小乡间的茅房太臭了,把自己给活活憋气憋死的,据闻当时死了人就掉坑里去了,那场面啧,殿下,我都有点想吐。”
细细回想起来,这公主殿下也是倒霉,摊上了这么些不省心的。天阑珊摆了摆手,一阵恶心:“别说了,我也想吐!”
那漫天的灯盏浮于天空,映入眼中,就像是飘浮在半空中的月亮,甚是好看。那些孔明灯做得很大,而且都是写了字的,字也比较大,天阑珊还能够看清楚,那上面写满了愿望与希冀,什么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的,什么举案齐眉至鬓白的,那一条条的祝福这么列下来,天阑珊觉得倒真是顺眼。于桃花之中,夜里下起了朦胧的细雨,她看了眼不远处的玉月蛾,玉月蛾的身上披着的是三殿下的披风,那披风明显长了,她要提着些才不至于让那披风拖到地上去,然后那三殿下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于是取了匕首,一刀便将她的长袍给划开了,刺拉的一声响,那声音在夜里显得格外的清脆,朦胧的细雨中有烟火砰的一声炸开来,五颜六色的花火锦簇在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