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战:“……”天阑珊又将屋子里里外外反反复复的打扫了几次,独孤战这才不得不佩服这姑娘的对家务的操持能力,那地上扫了好几次也没见她扫干净过,最后还是独孤战看不下去了,帮着她将这屋子给收拾了一番,这屋子是有二楼的,平日里睡觉在二楼,书房也在二楼,客厅与厨房则在一楼,所以他们好不容易将屋子打扫干净之后两个人都脏得不成样子了。天阑珊,低头,瞧着灰头土脸的自己,忽的笑了:“大哥,今天谢谢你,我终于找着自己的家了。”
“……”独孤战默了,傻,这里才不是她的家,她不过是花了一百多两银子在这里买了六个月的使用期限罢了。“行了,你好好呆着吧,我走了。”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看了眼外面纷飞的大雪,顶了一个破木盆走了出来,那破木盆的眼睛处被他给拆了木板,天阑珊瞧着他远去的身影目瞪口呆,在冷风中冻了好一会儿才将门关了。一切都收拾完了她那架在碳盆上烧着的热水也开了,于是打了些水将一身都洗干净,最后洗完了穿着衣服裹在被子里,手里捧着一个已经凉了的馒头慢慢的啃着,噎着了就喝两口外面打进来的泉水,那冻得牙齿发颤的感觉,在大夏天是绝对无法感觉到的,她吃了一个馒头,躺在床上,闻着了一股香味儿,低头掀开枕头一看,那枕头底下藏着一包葱煎包,包子还温温热呢,她忙下床披了衣服打着伞跑了出去。天阑珊在那街道上跑了大半个时辰,才跑到了那独孤战的破旧院子里,独孤战打开门的时候,眼中猛的泛起一抹浪花,他一把将天阑珊扯进了屋子里,剑眉轻拧:“你怎么回来了?”
天阑珊坐在火堆旁烤着火发,抬头朝他笑道:“你东西忘记拿走了,我给你送过来,,今天让你这么帮我,实在不好意思的。”
“你……你是真蠢!”
“你这个先前不是说要带给你侄子的嘛?他睡了?”
天阑珊瞧着床上已经睡着了的人,声音压得很小。窗外风雪还在不断的肆意着,独孤战拧眉,难怪严恪总是要将这蠢丫头护得死死的,瞧瞧这蠢样儿能不护着吗?若是哪一日走丢了,指不定被人卖了还在数钱。“嗯,睡了。外面那么大的雪,你就不能明天再过来?”
看看她这里面粗布麻衣外面却裹了一件华贵的袄子,她长得也不高,一米五八左右,裹着那一身怪异的衣服,顿时显得更矮了。“明天就不好吃了,我给你送过来就好了,我先回去了。”
外面的天色已经很晚了,天阑珊来的时候提了一盏灯,走到一半风把灯给吹熄了她才想起来,她没带火柴,所以后来真的是就着记忆中的路线找回来的。“太晚了,你在这里先住一晚。”
他叹了叹气,认命的去那书房破旧的小竹床上给她搭了个窝,天阑珊跟在他身旁,忽的笑了,那笑意如同明媚的春光,催得桃花朵朵盛开:“大哥,你真是好人,我还一直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叫天阑珊,以前是叫楼微的,你叫什么?”
“楼?”
他咀嚼着这个姓,微拧了拧眉,楼,世间,楼姓之人,甚少。“我姓天,不姓楼了。”
天阑珊侧头瞧着他眸底闪过一丝暗淡,其实她想姓的,只是师父不让她姓了,所以她便不信了。“独……杜战,杜娟花的杜,战争的战。”
他想着,还是不要告诉她的好,免得到时候东窗事发牵连无辜。“我不大识字,你告诉我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会写那个杜字,二师兄弟喜欢杜娟花,他说,木土为杜,我认得这个杜字。”
天阑珊看着他将那隔帘给拉了起来,顿时松了一口气。“你二师兄?”
“我睡了,杜大哥晚安。”
她爬进被窝里,和着衣服扯了被子裹着。独孤战见她不想说了,便点头退了出去。天阑珊倒是睡得着,可有人却睡不着了,唐嫣然将她娘请了来,说是那独孤战私下里回了金陵,所以也就导致那唐国公也睡不着了,这件事情一路传一路传,两个时辰就传进了严恪的耳中,严恪正在绘画,他的左肩受着伤,所以也使不出什么力道了,加上手抖,也就画了一副春雪寒梅图。谷风烧了那字条,瞧着一脸淡然的严恪,有些不解:“相爷,你怎么还这么淡定?那独孤战可是最不按套路出牌的,如今整个南晋有一半的兵力都握在他的手里……若是他有不臣之心,只消打上替天行道的最名即可将……”严恪搁了笔,淡道:“谷风,若是有一日相府倒了,不必来寻我。”
“相爷?”
“听天由命便是。”
严恪扫了眼有些惶恐不安的谷风,语气淡然,仿佛生死于他而言,不过是两个字而已。那谷雨将画摆在一旁风干,又取了另一张新的画纸来,他提笔就在那上面写了一句诗。玲珑筛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写完严恪又将那纸给烧了,他又开始写旁的东西,只是写着写着,灯火阑珊这四个字又冒了出来,于是他便搁了笔。谷风将那纸也一并烧了,淡问:“相爷当真天听由命?”
“尽人事,听天命。”
严恪负手来到窗边,推开窗那浸人的寒意扑面而来,谷风瞧着严恪依旧挺拔的背影,微微皱眉:“相爷,如今皇上都已经要登基了,只要将那将军的兵权夺过来,或者,或者相爷娶了将军府的小姐,那这件事情不就平下来了吗?”
“那,若是将唐嫣然嫁与你,你可愿?”
他凝着窗外,视线里团着一团隐隐约约的焰火,那个傻丫头,如今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亦不知她的身体可好了。“那我宁愿出家。”
“所以你要明白,有些人若是让你娶,你宁愿出家,而有些人,若是娶不得,又与出家有什么区别?”
他叹了叹气,凝着那株血一样的红梅,总觉得那鲜红的梅花并非是一个什么吉兆。“相爷,金陵传来消息,说是夫人已经寻了一处地方安家。”
谷雨接了夜里飞来的鸽子,打开一看发,就是这么一句话。严恪将双手藏进衣袖子里,那如玉般修长的身形在风雪之中显得有些削瘦:“差人暗中给她将东西都换一换,务必换成不显山露水的最好的之物。”
“相爷,您都已经把她给休了,干嘛还要记着她??反正她如今都已经另寻新处了,那相爷不是正好飞黄腾达么?”
谷风是个话唠,也是典型的粗心大意,他不懂严恪的话是什么意思,只知道天阑珊那个女人,反正是一无是处,饭菜做不好不说,也不怎么识得字,人又呆傻笨得要死,话也不会说,总是让相爷替她操心。“此事谷雨去办。”
严恪看了眼谷风,对于这一脸不高兴的谷风,他并不怎么在意,毕竟于他而言,最重要的是自家夫人,而不是一个属下的情绪。“是”谷雨转身消失在了风雪里,谷风气得不轻:“相爷,她本来就又蠢又笨的,即便嫁与你,也只会去添乱,你又何必再为她去废心神?”
谷风有些不甘,在他的心目中,自家相爷是匹世无双的,这高贵清雅的身姿如何也要找一个如唐家大小姐那般的大家小姐又八面玲珑之人,毕竟那样的人才会是相爷的助力,可是如今呢?天阑珊,那货,实在让人不省心呐。“谷风,你若是厌了在本相身边的日子,回相府,支笔钱。”
谷风吓得不轻,仆腾一下跪到了地上:”相爷,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属下跟了相爷十来年了,从来没有要离开的心思啊,若是离开了,属下还能去哪里。”
“嗯,那你去碧玉茶阁当小二去吧,本相什么时候让你回来了,你再回。去吧。”
严恪垂眸,转身走向那卧房,织月忙上前来为严恪更衣。严恪躺在术上,一想到被他推下马车时天阑珊那眼神,一想到苏云博所说的她被唐嫣然泼了水他便烦燥。织月守在床边,见严恪睡不着,小声道:“相爷,可有何事织月能帮忙#160;?”
严恪坐了起来,织月取了几个软枕来替他枕着后背,他那身上清雅如莲般的气息在她的鼻间缭绕着,她的心跳幕的快了些,语气亦化作了那百转千回的绕指柔。“相爷,如今您的身子还不曾大好,您可万不能辛苦,明日祭天,相爷可得早些歇息才是。”
她垂眸,跪坐在床边的垫子上,姿态低微。严恪把玩着手中的暖炉,剑眉轻拧:“织月,本相让你护着她,她如何会被唐嫣然伤及?”
织月心口猛的一跳,她跪在严恪的跟前,语气有些颤抖:“奴婢……奴婢当时正在伺候相爷,不曾注意到大门口的那些事情,待知道了的时候,夫人已经走了,大人放心,奴婢也曾见过夫人一面,夫人的气色倒也还不错的,如今想来已经越来越好了。”
严恪端了茶,打开茶盖,那幽幽的茶香自杯中飘了出来,他扫了眼织月,将茶递给她,忽的笑道:“辛苦你了,此茶,便当本相赏你的,雪顶云雾,夫人也是爱喝得很,你也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