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神色沉静,他凝着那份地图,语气凝重:“若是他当真要反我们,有许多次都有机会,更何况,若是当真要一网打尽,他大可将责任推到进攻缥缈锋的那几位将军身上了,断不会暗地里派人通知我们辙离。”
苏姑丑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记拿出一盒脂粉往脸上抹抹点点的,那一张脸都被他给折腾成一个女人了,他自己倒是越看越欢喜。赵华云握着剑,指着地图,吐出一个字:“杀。”
“才我们三个人,杀什么杀?不你赵府不想要了?这牵连起来可不是咱们三条命的事情,不过那皇宫里面他一个丞相总比我们三个人要熟悉,咱们大可再等一等,如今天不是才刚刚黑吗?约定的时间可是黎明初至,再等等吧,我已经在皇宫里也安排了几个人了。’苏姑丑将赵华云抽出一半的剑又按了回去,他们三个里面,武功最高的要数这神智又痴了的三师弟了,原本已经大好了,谁知道那日回了赵府,一个不小心,又把头给磕傻了,这下好了,想救都救不了了,好在还记得回缥缈锋的路,虽然那些兵就是跟着他的脚步去的缥缈锋,可是如今他一个痴儿,能懂什么。“大师兄,你说三师弟这……这是不是彻底没救了?如今都痴傻成这个样子了,可怎么得了。”
赵府虽然家大业大的,但是赵府也不知道是不是撞了哪路神仙,这么多年了也才这么一个儿子!日后那家产的继承,唉,堪忧啊堪忧。“不知,师父还来不及给他瞧瞧就被带走了,如今师父一身的修为也是废了,若是在那牢里再受些什么苦,只怕……只怕那三年,也难说了。”
燕南月是燕家庄的少庄主,神思比之一般人还是要缜密一些的,不像这位苏姑丑,这里七个男子一个女儿,苏家的儿子,个个都是人才,教书的,当隐居居士的,做生意的,织布的,啧啧,差不多整个江南的那些生意都被他们这苏家给包完了,所以这苏姑丑也才能如此自由自在的花!钱!“师父的事情,难说,我已经让木大夫将药都备好了,只等着我们见到他就将他带去木大夫的本草堂去。”
苏姑丑将眉毛擦了,又重新画了画,等待最是一种煎熬,二师兄闲的没事干,就开始折腾痴傻的赵华云了,赵华云一张脸硬是被他给抹得跟个女人似的,那脸上两驼死人一样的红色,在这样一个大丧的日子里瞧着甚是诡异。“师妹?”
赵华云指着马车边的皇宫,眨了眨眼,目光纯净得如同溪水。“师妹在里面。”
苏姑丑给他还扎了个姑娘的发型,赵华云剑抽了一半出来,吐出一个字:“杀。”
“跟你说了,咱们杀不进去,好了好了,我家华云当真是国色天香,啧啧啧,好看。”
“杀。”
他又将剑拔了出来,目光如火一般的瞧着前方,苏姑丑忙将他的剑按了回去:“真的杀不进去,这里面当值的起码有几千人,即便是巡防分散了,咱们也混不进去啊。还是等着吧。”
赵华云透过窗,目光直直的望向窗外,那目光,恨不能将这窗子给瞅出一个洞来,外面已经开始飘雪了,空气刀骤然寒了下来,仿佛一呼吸间都能冻人心肺,天阑珊却还在屋子里面睡着,小桃站在床边,有些不安的走来走去:“你们说相爷这是几个意思啊?怎么好好的将夫人给关在这里了?莫不是先前说错了话相爷生气了?”
织月垂眸,瞧着天阑珊那红肿紧闭的眼,淡道:“或许,与缥缈门有关。”
“有什么关系啊?就算有关系,那夫人早就被缥缈门给逐出去了,算是哪门的弟子啊,要不然,咱们回去再与相爷说说吧?相爷总会明白的。”
外面突然传来了混乱,有人大喊着抓贼啊!那火把在殿外晃来晃去,很快那些脚步又安静了下来,有人伸手敲了敲门:“皇上驾到,还不速速开门?”
“皇……皇上?怎么办怎么办?皇上来了?”
小桃吓了一跳,一张脸瞬间惨白,谷风当即替天阑珊开了锁,将屋子里面的东西都移了移,这才朝小桃道:“不要慌,我去开门。”
织月取了帕子搭在天阑珊的额头上,朝谷风点了点头,谷雨将门打开,跪了下来:“参见皇上。”
“皇上,夫人她她近来身体总不好,刚睡过去了……”小桃挡在女帝的身旁,手心里出了一层汗,女帝的视线在屋内扫了一圈,忽的笑了:“传闻刀严相爱妻如命,怎么这会儿却不在这里?”
严恪端了一盆水从偏房走了进来,瞧见女帝有些诧异:“皇上怎么来了?夫人不大舒服,所以臣便从宴会上退了,劳皇上废心了。”
皇帝微眯了眯眼,来到严恪的身旁,朝着他的胸口打了一圈,见他并无异样,笑道:“倒是我多虑了,既然她身体不好,那就差御医来看看。”
“夫人的药是本草堂木大夫开的,臣打算待天亮皇宫宫门开了再去木大夫那里给夫人好好瞧瞧。”
“既是病着,也耽误不得,你拿朕的令牌即刻出去吧。”
她解了令牌递给严恪,意味深长的露出一抹笑意来,严恪忙道了谢,她瞧着严恪的眼神讳莫如深:“你不必谢我,虽说你我并无血缘有关系,不过,我却是真心将你当成了自家人,出去之后……差人好生照顾着好了#160;,她跟着你也是不容易。”
“臣与唐国公府的婚事……还请皇上…”“我明白,你且去吧。”
她垂眸笑了笑,朝严恪点了点头,严恪转身抱着天阑珊匆匆离开了这偏殿,女帝垂眸,缓缓的在床边坐了下来,好一会儿她才起身,匆匆奔向了那皇宫的城墙,跟着她的就只有一个大宫女,她站在城墙上,瞧着那已经驶出了城的马车,忽的扯唇笑了:“走吧,走吧,咱们……怕是也要后会无期了。”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
一旁的宫女见她脸色苍白的笑有些担忧。她缓缓的伸出手,将那一方纹着玉兰花的帕子扔下了城墙,那帕子缓缓的随风冷厉的冬风飘卷,她喃喃道:“玉痕,走了,就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这帕子,还给你,亦算是还清了你当初的一救之恩,从此,再无相思人。”
她的声音很小,裹着叹息在风中被暴风袭卷着,那风暴将帕子卷得很高,可是最后还不是消失在了白茫茫的大雪里,她独自在城墙上站了许久,直到风雪将她整个人都冻得僵硬,她才眼神寥落的转身一步一步的下了城墙,一步一步的走在那冰冷得毫无人气的皇宫里,为了那个位置,她失去了太多的东西,为了那个位置,她突然发现,她竟一无所有。风雪之中所行的御林军见了她纷纷行礼,她却毫无所觉的朝前走,风雪在她的头顶上肆意,宫灯在这样的天气里光线里变得有些暗淡,她的龙袍宽大的广袖袍一点一点的朝着她的身后托,广袖被风吹得鼓了起来,最后脱离了她,随风落到了地上,她的身影渐渐的隐没在了这冰冷的雪地里。严恪坐在马车里,他的脸色这时才恢复了苍白色,天阑珊被他喂了解药,已经悠悠转醒了,她猛的坐了起来,却见严恪神色清冷的瞧着她,那双眼睛,仿佛洞悉了一切:“醒了?”
“我师父呢?相爷,我师父呢。”
天阑珊猛的站了起来,结果站得太快,头撞上了那马车的车顶,她捂着头,被严恪接着坐到了他的身旁,他问:“他……当真很重要?”
“我师父呢?相爷你不要骗我,我们这是去哪里,我们是不是出皇宫了?我师父呢?”
她抱着严恪的手直晃荡,严恪的脸拢在幽暗的马车里,天阑珊看不大清他的苍白与痛苦,她只是焦急的等待着一个回答。“他已经被你三位师兄带走了,他们说过,那个地方你定是知晓。”
严恪脸色微白,他朝马车的角落里靠了靠,声音刻意压得如同以往一般沉静稳妥。“我去看看他。”
天阑珊转身匆匆朝马车外面奔去。严恪猛的扣着她的手腕将她带进了怀里,他抱着天阑珊,好一会儿才小声道:“你若是去了,就……就不要再回来了。”
“相爷?”
天阑珊眨了眨眼,有些不解。“若是去了,就不要再回来了,我……准备迎唐家大小姐为妻,休书,你若是还要,过几日我便写给你。”
他抱着天阑珊,幽暗的马车里,有冷冽的风从马车的车门口灌了进来,天阑珊猛的推开他:“相爷,你……先前是我不好,我在皇上面前说错了话,你不要生气,我可以……我可以去解释的,我可以去向皇上解释。”
“与皇上无关,你走吧。这簪子是我赠你的,你便还我吧。”
他伸手,将天阑珊发上的黑木簪子取了下来,天阑珊被严恪推出了马车,她倒在路边,凝着那跑远了的马车,有些怔,小桃七手八脚的将她扶了起来,指着那马车骂:“相爷!你这个负心汉,你没良心的你!你个陈世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