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是秋天。 田里的麦子,渐渐变黄。 沙水两岸及方圆数百里的整个鲁西南,一片丰收之景。 这,已经是连续四年的丰收了。 淤泥加水车加河伯加土地再加上百姓本来就有的休耕传统。 使得土地的产出,大大增加。 如今,已经整个地区的亩产,已经稳定到了三石。 于是,整个地区,一片欣欣向荣之景。 因为失去了剥削者和压榨者。 人民现在不仅仅可以养活自己。 让自己过上有尊严的生活。 还有着许多空闲时间。 许多人都利用农闲,学会了手艺。 最多的是木工! 天尊不仅仅传下了水车这样的圣物。 还传下了锯子、尺子、墨斗这样的木工器皿。 第一批被制造出来的木工工具。 曾经都被百姓供奉起来了,当成神物膜拜。 后来被天尊训斥了一番:工具不用,要它何用? 人们这才开始,使用这些神物。 与那些第一批被造出来的水车一般。 这些神物,有着永不磨损、精准、一次成型等等神效。 所以,被百姓们作为公物看待。 谁村要用,便要去孟先生那里申请取用。 然后按天交三石麦子到陶家村设置的公仓之中,作为借用费用。 除了借公物要交麦子。 各村还需要将每年收获所得的两成,送到设置在沿河地区的公仓中。 这些都是百姓自己公议出来的。 公仓中的物资,是作为应急备灾使用。 这几年,沙水是风调雨顺。 但不断有外来移民涌入。 这些从鲁国其他地方,以及周围邦国,逃难而来的人民。 来到沙水时,几乎没有携带任何东西。 一个个衣衫褴褛,饥肠辘辘。 公仓的粮食,就是安置和救济粮。 如今的沙水,沿岸千里,加上附近山地、平原,浩浩荡荡几有方圆两千余里。 但总人口加起来不过几十万。 这还是这几年,人口增长了的缘故。 自然,有的是荒地,也有的是安置移民的地方。 而人族天生喜欢人多。 人越多越好! 过去,鲁西南土地贫瘠,山川荒芜,河伯凶厉,山神暴戾。 自然没有人愿来,便是原来居住在这里的,也在想方设法的逃离。 但如今,这里没有吃人的河伯,也没有吃人的山神土地了。 山川日益秀丽,土地日渐肥沃。 当然,就成为了一个吸引周围百姓迁徙的磁铁。 头两年,还不明显。 但,从去年开始,人口流入速度增加。 今年,人口流入更是开始暴增! 这是因为,鲁国之外的邦国,又开始战争了! 十几万里外,河洛的周天子被抓。 就像一场风暴,不断的席卷着整个中原。 礼崩乐坏,终于走到了第三个阶段。 便是仙种神裔,也开始公开怀疑,甚至非议礼法。 战争,自然而然的开始了。 先是小国互殴,质疑礼法和支持礼法的,打的不可开交。 然后是大国下场! 七月,楚伐随、齐伐宋。 八月,郑、卫交兵。 与这些大国之争相比,鲁国西南之外的几个姬姓小国的战争,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搞笑。 然而,这对凡人而言,依然是巨大的灾难! 交战各方,都是修士组成的军队开战。 甚至,还有神明参与其中。 有河伯卷起洪水,不分敌我的吞噬土地。 有山神显化神躯,摇动大地。 人间孽障,越发氤氲,一度遮蔽了整个南瞻部洲的上空,形成一层薄薄的,类似雾霾一样的屏障。 上界仙神,看的头皮发麻,心惊胆战。 而下界的凡人面对这样的情况,只能逃亡。 这个时候,沙水被越来越多的人,通过口口相传知道了。 这里安全,这里肥沃,这里有很多很多的土地可以开垦! 最重要的是…… 这里没有吃人的河伯,也没有高高在上的仙种神裔。 于是,难民纷纷涌入。 孟白不得不带着家臣们,加上芈旅和斗余带来的人,一起去边境迎接和安置难民。 这便激怒了那几个交战方。 这怎么能忍? 我们打的辛辛苦苦,便宜都被你们占了? 有这样的好事? 只是,多少也忌惮着鲁国。 便派出使者,去曲阜质问。 一问才知道…… 鲁国根本管不了沙水和整个西南山区。 曲阜的情报传回去,这些小国的国君听完,也是心惊肉跳。 鲁国,也算是一个大邦了。 都对那沙水无可奈何? 听说,连河伯、山神都死了。 这怎么惹得起? 如今,人间因果孽障虽多,但只要没有步入劫数,这些国君的基本智商还是有的。 既然惹不起,那就只能先扎紧篱笆,别让凡人跑光了。 鲁国西南境外的一场混战,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偃旗息鼓了。 但沙水地区,也靠着这场混战,吸纳了十几万的难民。 各国停止了交战,而沙水得到了人口。 双赢! 只是,沙水的情况,也随着这一场混战的落幕,渐渐的传开了。 最初是这些小国。 然后是周围的大国,也都发现了鲁国的异样。 徐国、齐国、曹国、宋国,都把眼睛看了过来。 诸国先是惊讶了一声:呦!周公之后,混成这个样子了啊? 然后假模假样的派了使者去曲阜。 表面上讲:哎呀呀,鲁公啊,我听说你家里面不太安全啊? 要不要,我家君上,替你讨平乱贼? 其实,就是想要合理合法的吞并鲁国的土地。 然后使者们到了曲阜,见了鲁公,就纷纷震惊了。 曲阜…… 变成了一个黑洞。 鲁公的上奏,根本传不到上界。 各国使者不信邪,也试了试。 然后发现,真的无法和上界联系! 这下子,傻子都知道了,沙水那边的,恐怕不是金仙,也是一个天仙巅峰的仙君。 使者们只是一想,便知道了。 兴许是鲁国的先人,过去得罪的上界大能。 如今趁着劫数下凡,要来算账。 这种人怎么惹得起? 一个个灰溜溜的打道回府了。 然后把事情上禀国君,各国国君一听,也没把事情放心上。 当然,按照传统,他们还是命人将这个事情,向上界报告了一下。 不过,各国报告的内容,却都有不同。 而且,因为压根没有派人去沙水实地看过。 所以,各自报告的东西,几乎就全是使者在曲阜听说的事情,然后自我脑补后的版本。 这也是因果使然。 礼崩乐坏,人心丧乱。 便是正常情况下,深陷劫数之中的人,也会被其他各种各样的事情,分散了注意力,误导了判断。 偏偏,还不会怀疑。 甚至对某个事情,保持着刻板的印象。 而这个时候,已是九月了。 又到了离别的时候。 徐吉将这几个月来的见闻与在风车项目上的失败经验,一一整理一番,便骑上水牛,步入水晶宫,等待着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