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核桃树下。 胡豆豆和苗苗并排坐在杂草丛中,胡豆豆的外婆面对着他们,也坐在杂草丛中。 ‘小黄’在树屋上停留片刻,然后,嗖的一下,跳下来,蜷缩在胡豆豆外婆的怀里。 “......几年以前的一天,”胡豆豆的外婆一边抚摸‘小黄’柔软的皮毛,一边慢悠悠地讲着,“你爸爸去隔壁村上看电影,回来的路上,意外发现一只小猫咪。 那时天色很晚,伸手不见五指,他好奇了,这大晚上的哪来的猫咪啊? 因为那段路靠近担水沟附近,距离村上还有一段的路,一般的阿猫阿狗,都很少走那条路,主要是没有吃的,没有一只老鼠。 老鼠们都在村子附近转悠。 此外呢,那猫叫声还特别的小,竟像是小老鼠的尖叫声。 你爸爸当时一个人赶夜路,心里多少也害怕,只心想着能赶快回家,就没管它。 可是大跨步连续走了一会,那猫叫声又响起,明显一路上跟着你爸爸来的。 你爸爸那时跟我说,它看到他后,心里激动的不得了,就对他穷追不舍,担怕跟丢了似的。 终于,他停下脚步,然后,那只小猫咪就凑到他脚边,很快,爬到他脚面上来。 你爸爸轻轻弯下腰,打算把它逮住。 又担怕把它吓跑了,可是,战战兢兢,花费半天功夫,它依旧没有跑掉,也没有被惊扰到的意思。 直到你爸爸一把将它抓到手中,它都没有任何反抗。 慵懒地赖在你爸爸手中,蜷缩着身子,有一种赖着不走了的意思,时不时,还故意咬一咬你爸爸的手指,只是假咬,没有真咬。 ...... 到了第二天,我们就从邻居口中得知,原来那小猫咪是隔壁村的,那人家里穷,没有吃的,碰巧母猫产了一大堆崽儿。 要知道,那时候,我们每家每户都没有多余的粮食,人吃的都很紧张,更别说给阿猫阿狗吃的了。 那时候,即使他们把猫咪免费送别人,别人也不会要。 为什么呢?就因为没有吃的。 因此,他们只好把猫咪们一只一只放走,希望过路的好心人捡到。 只有这样,它们或许才能活下来。 你爸爸当时捡到的大黄,运气不好,大概已经好几天没被人捡到罢,所以它就一直走啊走,最后就误打误撞来到了那里。 那天晚上,你爸爸把它带回家时,它饿的连喵喵叫的力气都没了,它瘦的皮包骨头,竟一口气吃掉了一个拳头大的馒头。 ...... 很快,日子一天一天过去。 在你爸爸的精心照料下,大黄开始一点一点长大。 渐渐的,它展露出了超强的抓鼠本领。 那时它连比它大的老鼠都能抓住。 只要是老鼠,它都照抓不误。 由于你爸爸平日里跟它待的时间多,大黄渐渐地喜欢上了你爸爸,无论吃饭,还是睡觉,它都喜欢跟你爸爸待一起。 每天都会爬进你爸爸的被窝里去打瞌睡,或咕噜咕噜地念经。 你爸爸给了它很多安全感。 有一回,大黄抓了一只大老鼠,在嘴里叼来叼去,舍不得吃——呃!是吃饱了。”
说到这里,胡豆豆灵机一动,笑着插话道,“它舍不得吃?它想给我舅舅留着吃吗?”
他外婆刚才明显出现了口误,因为她本想说,“它最后把它叼着藏到你舅舅的被窝里了。”
只是脑袋反应的慢了一下。 胡豆豆话音一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时苗苗也跟着嗤嗤地笑起来。 “呵呵呵!你这泼皮小子,还真想的出来。”
他外婆也禁不住被他逗笑了。 “哈哈哈......” “哈哈哈......” 胡豆豆笑了一小会,然后接着又问,“外婆,大黄最后把它叼哪去了?”
“它把它叼到你舅舅的被窝里去了。”
他外婆嗤嗤地笑着说。 这时胡豆豆还停留在刚才‘老鼠给他舅舅吃’的笑点上,还没反应过来。 而苗苗呢,接着又是一阵哈哈大笑,笑得胳膊上都莫名来了力气,似有一股强劲的力量灌注到胳膊上了一般。 苗苗下意识收缩了下胳膊,条件反射地捂到肚子上,以防止笑的歪倒。 此时此刻,她竟都不知道自己的胳膊能动了。 就这样,三个人一直嘻嘻哈哈,大笑不止。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渐渐停止大笑。 “你爸爸第二天一起床,”胡豆豆的外婆继续讲道,“发现被窝里有只大老鼠,顿时,吓得魂都没了!”
她说到这里,胡豆豆霍地想到了前一句,前一句是,“它把它叼到你舅舅的被窝里去了。”
慢一拍的胡豆豆,此时撑不住又大笑了起来,连着第一次的笑,这回他笑的更加认真了。 只见他不同地前仰后合,捂着肚子,像母鸡下蛋一样,‘咯咯咯’、‘咯咯咯’地笑,一只鼻孔里吹出鼻泡来。 有那么一瞬间,没坐稳,噗通一下,竟一个后仰载倒过去。 ‘咣’的一声,脑袋直直地撞在一块干木头上。 他外婆‘喔哟’了一声,旋即关心地问,“你这小兔崽子,看把你给笑的,你没事吧!疼不疼啊?”
说着,忙站起身,把胡豆豆扶起坐正。 胡豆豆也不说疼不疼,被他外婆扶起来后,还依旧咯咯地笑个不停,直到又一次,斜着直直地倒下去……鼻孔里依旧吹着鼻泡。 而苗苗呢,此时此刻脸色和表情都很平静,大笑过去之后,就再没那么夸张了。 苗苗继续认真听着,她关心的是接下来会怎样,接下来的剧情才是重点。 胡豆豆的外婆这时就没再管他,她知道他笑一笑就会自己坐起来。 她在乎的是苗苗,只要苗苗乐意听,并且在眼睛里流露出渴望的眼神,那她就会继续讲下去。 无论故事好与坏。 ...... 她继续乐呵呵地说,“当时把你爸爸吓了个半死,他一脚将被子蹬落到地上,跳起下炕,然后,鞋也来不及穿,就光着脚板跑到院子里去。 当时把你爷爷也吓到了,你爷爷是被你爸爸紧张兮兮的阵势吓到的。 当他知道那是一只死老鼠时,就哈哈大笑起来。 只有你爸爸还神经兮兮的,站在地上打着冷颤。 ...... 就这样,从此之后,你爸爸就再也不理大黄了。 大黄的行为给你爸爸留下了心理阴影。 当然,站在大黄一边去想的话,大黄其实是没有错的。 它把食物藏在你爸爸被窝里,明显是出于信任,不是么? 为什么它不把食物藏在你奶奶我的被窝里呢?为什么它不藏在你爷爷的被窝里呢? 它不知道你爸爸见到死老鼠后,会变得那么害怕。 它更不知道死老鼠会把床单弄脏。 这就像胡豆豆刚才开玩笑说的,大黄自己舍不得吃,把死老鼠留给你爸爸吃,其实完全是出于一片好意。 我是说,假如真是那样的话。”
说到这里,苗苗感觉她奶奶有点说教的味道。 于是就在纸上唰唰写到:奶奶,我不想听这些,您讲大黄被火烧的那段吧,从那里开始讲。 这时,胡豆豆更好奇了,他觉得好好的大黄,那么可爱,抓老鼠那么厉害,又怎么会被火烧? 因此,竟也不笑了,脸色变得凝重而严肃。 他把苗苗的话,一字不漏复述给他外婆后,就两眼放光地瞅着他外婆,等他外婆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