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奉国的现任国君南宫毓,面色红润中气十足,丝毫看不出是个已经五十多岁的人。随他一起出现在宴会上的风贵妃,一落座目光便四下扫视,一眼看到南宫辞身旁的叶兰溪,抬手一指道:“烨王身旁这位,便是曲神医了吧?”
南宫毓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正对上叶兰溪抬头,眉眼微弯回道:“是我。”
嗓音冷清,不含多余情绪。风贵妃很是不满,叶兰溪回话竟连敬语都不用,还毫不谦卑。南宫毓眸底却掠过惊艳之色,随即哈哈一笑道:“相信大家都知道了,这场夜宴,是为庆祝烨王得遇良医专门设下的,烨王的病一直是朕的心病,今日在此,朕要好好感谢这位神医。”
在众人目光看来时,南宫辞淡声道:“有劳陛下挂心了。”
南宫毓暗道南宫辞可真是不识趣,抢什么话头,将话题又引回叶兰溪身上。“听说曲神医来自药灵谷?”
南宫毓这话,宛若在众人心湖投石。药灵谷的名号,近两年在四国之中可是无人不知的。一个个竖起耳朵等着听叶兰溪如何说。叶兰溪很清楚,这场宫廷夜宴的目的,就是为了要探她的底细。对此,她道:“只是在那里待过一段时间,学了些皮毛。”
“皮毛。”
南宫涟突然出声,哈哈大笑。南宫毓皱眉看向他:“链儿,你笑什么?”
南宫涟有心要让叶兰溪出丑,便应道:“父皇,儿臣是笑曲医师过分谦虚,对你不够坦诚。”
众人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南宫涟道:“父皇不知,曲医师的本事大得很,绝不是她口中所谓的学了点皮毛,前几日在奇珍阁中,曲医师与儿臣看中同一株药材,她用另一株药材将鉴回草换走,当时儿臣还心有不服,事后才知道,曲医师允诺给奇珍阁林老的,竟是能够炼制出返老还童丹药的罕见药材。”
返老还童?这四个字的威力大概只逊色于“长生不老”。殿中一下子就炸了,南宫毓的眼神更是亮了一下,心里开始打起了小九九。对于身居高位不愁权势的帝王来说,最想摆脱的无非就是人的生老病死。他急问道:“曲医师,涟儿此话当真?”
叶兰溪听完南宫涟的话,就知道他这是转变了策略,想捧杀自己了。这个当,她可不会上。叶兰溪道:“月令花确实能够做引,炼制具有返老还童功效的丹药。”
没等众人激动,她又补充道:“但是,并不一定能够炼制成功。”
“这种丹药的炼制之法源于一本古籍医书上的记载,其所需药材诸多,不乏罕见药株,极难找齐,炼制过程更是耗心费力,据我所知,目前还没有人成功炼成过,所以它的药效,也尚未能得到证实。”
“胡说!”
南宫涟道:“若真有你说的那么难,林老怎会轻易就同意将鉴回草换给你,甚至不惜毁了与本皇子的约定。”
众人一听,因为叶兰溪的介入致使林老与南宫涟毁约?这可不就是明晃晃打了皇家的脸?一时之间,南宫毓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曲医师,确有此事?”
叶兰溪道:“是也不是。”
正准备再说些什么,被南宫涟打断。“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是也不是?”
南宫涟憋了一肚子火终于忍不住了,站出来直指叶兰溪,道:“父皇,你有所不知,曲医师不仅横刀夺爱,更甚者,当众羞辱儿臣,让儿臣给她下跪磕头,九皇叔更是偏帮着她,儿臣始终谨记父皇教诲,敬重九皇叔,没想到他却偏帮别人,将我们皇家威严践踏在地!”
一语出,满场哗然。南宫毓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烨王,可有此事?”
“此事如何,还是由曲医师说明吧。”
叶兰溪默契地接住南宫辞的话。“此事并不全如二皇子殿下所言,只因烨王的腿疾非鉴回草入药不可,当时林老又尚未将鉴回草交到二皇子殿下手上,我也只是想要争取一番,没想到二皇子殿下主动提出要与我做赌,若得不到鉴回草,便要我给他做妾,这怎么能行?”
叶兰溪道:“陛下,曲九早已为人妇,虽说家夫已死,到底是留下了孩子,我若是带着孩子入二皇子府为妾,岂不更令皇家蒙羞?”
霎时间,众人目光各异。惊诧于南宫涟的无耻,更惋惜叶兰溪已为人妇,居然还生了孩子。这么看来,倒也不是南宫辞要偏帮外人,而是南宫涟意图强抢民妇,太不像话。南宫毓揉揉眉心,无奈道:“此事是涟儿做错了,就罚你禁足一月,反思己过。”
南宫涟不服,仍被人押了下去。叶沐雪气了个半死。这个南宫涟,控诉这种经不起推敲的言论,真是蠢到家了!生出这事,南宫毓也没了兴致。这场夜宴办得,反倒丢了自己的人。叫了舞女入殿助兴,他便携着风贵妃退下了。南宫翎端了杯酒水过来。“皇兄鲁莽,我代他赔罪,还望曲医师不要见怪。”
没等叶兰溪反应,南宫辞抬手,挡下了南宫翎递来的酒。“曲医师不善饮酒。”
南宫翎碰了一鼻子灰,干脆离席而去,徒留叶沐雪在原位。见状,苏云鹃把握住机会,在老爷子耳边念叨:“这三皇子殿下待我们雪儿,可真是越发不如从前了。”
老爷子喝了口清茶:“夫妻之间难免磕碰。”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雪儿到底是没有子嗣,三皇子殿下又这副做派,长此以往,雪儿在三皇子府的日子岂不难过,还是需要有所依傍。”
苏云鹃哀哀道:“爹,我们都知道,你是想将叶家军的掌权交给溪儿,可她这么多年杳无音信,你现在可就只剩下雪儿这个孙女了,你就不心疼心疼她吗?”
叶沐雪在旁听着,忙开口道:“娘,我过得挺好的,你不要这样说,叶家军本来就是叔叔留给姐姐的,怎么能给了我,我跟爷爷一样,也很希望姐姐有朝一日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