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无致伤损,手腕有黑色捆绑痕。”
鱼青查验的很仔细。云清洛听到尸体有过被捆绑的痕迹,立刻问:“能够确定是溺死还是死后被丢入河中吗?”
鱼青皱着眉:“目前不好判定。虽然死者口鼻里没有泡沫,手中也无泥沙,但身上不见致命伤痕。”
如果是现代,只需验下死者体内有没有硅藻含量即可。但这里是古代,云清洛空有知识,却也无法下手。鱼青绕道死者的头顶处,将死者的头发拨开,细细检查。“咦?这是?”
鱼青话一出口,云清洛立刻走到鱼青旁边。只见尸体头顶囟门处钉着一枚铁钉。云清看向鱼青。鱼青脸色凝重:“这是平头钉。”
“平头钉?”
鱼青解释道:“将烧红的铁钉钉入头顶,就不会有出血的痕迹,而且很难被人发现。”
云清洛明白了。这里男女都是长发,如果钉入铁钉,再将头发高高束起,铁钉很难被发现。再加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观念,就算仵作验尸,也需要争得家属的同意才能够将头发剃掉。但这具尸体在水中浸泡时间过长,以至于很多头发都已脱落,所以才会这么容易发现了这枚铁钉。“现在可以肯定,这就是致命伤了吧?”
云清洛问道。鱼青并不答话,而是找来了工具,将平头钉取了出来。云清洛看到取出的钉子,也是倒抽一口凉气。这枚平头钉足有三寸长,被从囟门处钉入,那肯定是活不了的了。“这就是致命伤了吧?”
鱼青点点头:“应该是死者生前被人捆住,之后用平头钉钉入致死,随后抛尸护城河中。”
现在尸体的死因已经查明,可问题是,死者是谁?又是什么身份?用这么隐秘的手段杀害死者,又是为了什么?想到这,云清洛问道:“可知道死者身份?”
鱼青道:“从死者身上穿的衣服可以看出,这面料虽不算华贵,但也不是普通百姓能买的起的。”
这就是说死者应该有一定的身份。但一个有身份的人,死了这么多天,居然没有人发现。而且近期内,府衙也没收到符合死者年龄的失踪报案。一直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往里看的柯建德却突然出声:“之前抬尸体的时候,我看到他左耳后有颗红痣。”
邹乐康听了他这话,却突然皱起了眉:“耳后有红痣?我怎么觉得好像见过。”
虽然邹乐康说话的声音很小,但云清洛和鱼青还是猛的转头看向他。“邹乐康,你进来看看。”
云清洛说道。邹乐康走进敛房,那令人作呕的腐臭味让他立刻抬起手,用袖子捂住鼻子。之前在外面,哪怕抬尸体,也没有这么臭的。现在在敛房内,空气不流通,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也不知道云清洛和鱼青怎么忍受得了,还在里面呆了那么长时间。走到尸体旁边,看着肿胀的变形的尸体旁边,邹乐康越看,眉毛越是拧做一团。许久,邹乐康惊呼出声:“我想起来了,江凉的耳后也长了这样一颗红痣。”
“江凉?”
云清洛一惊:“你没记错?”
邹乐康肯定道:“没错,那日江凉被带到大理寺,他站在中间,我就站在他左后方,看的很清楚。”
柯建德在门外喊:“不可能啊,江凉不是在刑部大牢吗?怎么可能死在了护城河里?”
云清洛和鱼青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后云清洛对邹乐康道:“你带柯建德去刑部大牢看看江凉是否还在。”
江凉并不多话,转身就往门外走去。柯建德连忙跟上。之所以让他们两去,主要还是因为两人家里的背景。一个家中祖父是太子太傅,另一个父亲是督查院左都御史。一个德高望重,另一个是皇上面前能说上话的人。就冲这两人的背景,刑部也不敢太过得罪他们。事实也与云清洛判断的丝毫不差。两人几乎没什么阻碍的就进到了刑部大牢。狱卒在前面带路,却十分小心的不是观察着两人的情况。大牢中阴暗潮湿,除了因通风不好带来的霉味之外,血腥味、粪便味以及说不出来的味道都交杂其中,一般人进到这里,早就以手掩鼻了。可这两位淡定自若,仿佛没有嗅觉似的。他哪里知道,这两人才闻过巨人观尸体剧烈的腐臭味,现在这点异味对于他们来说,等同于无。走至其中一间单独的牢房前,狱卒谄媚道:“两位小爷,江凉就关押在这里,您二位有什么话,直接问就是。”
透过木栅栏,邹乐康看到,在最里面光线最阴暗的角落里躺着一个人,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只露出一个头顶在外面,看不清面容。在这里还有被子盖,看来是有人特殊照顾了。邹乐康隔着栅栏冲里面喊:“江凉!”
躺着的人似乎没听到,并不回答,但藏在被中的身子猛的抖了一下,还是被邹乐康看见了。“邹乐康,过来,有话问你。”
还是没人说话,甚至被子还裹得更紧了些。狱卒也出声道:“江大人,这两位爷是大理寺的,有话要问你。”
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声响:“我没什么话好说,两位请回吧。”
邹乐康看向柯建德:“是他的声音吗?”
柯建德道:“隔着被子,听不太出来。”
邹乐康对狱卒道:“把门打开。”
狱卒有些为难:“二位爷,这不合适吧。再说把门打开,万一他伤着两位......”“让你开你就开,哪那么多废话。”
柯建德不悦道。狱卒无奈,还是将门打开。被子开始不停的抖动起来。“别过来,我染了病,怕将病气过给二位。”
柯建德并不理会,走上前一把拽开被子。而被子里的人还是死死的拽住被子的一角,死活不松手,还将头不停的往被子里钻。邹乐康扫了一眼狱卒:“还不帮忙?”
狱卒也感觉出了不对劲,上前帮着柯建德,用力将被子一抽。被子里的人只觉得周身一凉,双手抱头,头低的似乎要埋入自己的胸口。柯建德一把拉开那人的手,那人不停的左右摇摆着脑袋,就是不让人看清他的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