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门缝往里看，有屏风挡着，她什么都看不见。
“方霄靖，它会吃吗？”
“会。”
“鲛人一餐吃多少啊？”
“嗯……差不多一个你。”
“滚吧你……”
方霄靖就爱睁着眼睛说瞎话。
既然看不见，那就不看了。
“事情查的怎么样？”
她问他。
“白牧酒已回京，在城中确实有关于鲛人的珍珠贩卖。”
“在哪里？”
“花街柳巷之地，云间来。”
云间来？
这不是青楼吗？
“确认无误？”
“无误。”
“好，”菩凤勾着头看一眼地面，“那我们就去好好探寻其中的奥秘。”
话说云间来的姑娘个个仙姿佚貌，才艺双全，别说公子，就连她个姑娘身都甚是迷恋。
菩凤在姑娘间混的如鱼得水，方霄靖几乎是寸步难行。
他后悔用法术给她变了个男儿身，不对，应该是后悔带她来这。
“菩凤!”
“发生了什么？”
他咬牙切齿道:“你可还记得我们为何来这？”
“噢噢……”她极其不舍地推开两侧的姑娘，“来了，后面呢？”
她附在他耳畔问:“我们接下来要干什么？”
“见花魁。”
“花魁是我们想见就能见到的吗？”菩凤嗔怪:“方霄靖，你带银子了没？”
佛界使者有个坏毛病，出门不带钱财，一路全靠白嫖。
“带了。”
她在天界时坐拥五界奇珍异宝，凡间渡劫也是出生在富得流油的名门世家，看着就很有钱的模样，出门怎么就不爱带钱呢？
“别问，问就是嫌麻烦。”
“你放一百个心，等我回去了，一定还你。”
方霄靖满不在乎道:“小钱而已，是你，不必还。”
菩凤找到管事的老鸨，拍拍方霄靖，他丢去一袋鼓鼓的银两。
老鸨的笑的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怎么样？价钱不是问题，只要能让我们见到花魁。”
老鸨照单全收，“这……爱慕我家姑娘的人众多，两位公子怕是……”
那就是不够呗？
菩凤用胳膊肘戳他，方霄靖又拿出两袋。
“我说怎么今个见喜鹊在枝头叫呢，原来是来了两位贵人，只可惜花魁今日不当差。”
“哎!那你把钱还来!”
“虽说花魁不当差，但我们这有更好更美的姑娘，两位公子此行定是吃不了亏。”
老鸨的话说到叶菩心坎里，姑娘个个纤柳细腰的，多待一会也没什么不好的。
“也……可……”
她刚要说“也可”，方霄靖捂住她嘴。
“劳烦了，我们明日再来。”
说完不等叶菩发话，拖着她出了云间来。
回府的路上，她离他远远的。
怕是在闹小脾气。
路边的小贩叫卖着刚出炉的食物，她只是左偏头看看，右偏头看看。
时不时回头看看，貌似在看他还跟没跟在身后。
终于，在路过第十四个小摊后，她指着糖葫芦喊他。
“方霄靖，给我买。”
“好。”
方霄靖负责付钱，她负责吃。
“方霄靖，我要这个!”
“好。”
“方霄靖，我还要那个!”
“好。”
“方霄靖我……”
“好，都买。”
菩凤咬下最后一颗糖葫芦，嘟囔道“真的买？”
方霄靖头也没抬答应了。
后悔怕是来不及了。
兮月躲在府门边，时不时往路上瞄，府里每隔半柱香便会有巡逻的侍卫，眼看着半柱香的时辰又要过了。
姑娘再不回来，怕是瞒不住了。
姑娘走后，城主夫人有来，好在是连同城主一起来的，她便以小姐午休搪塞了去。
现今天都要黑了，姑娘还没回来。
夫人可还约姑娘一同吃晚饭。
“兮月？”
“姑娘!”
“姑娘你可算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
“方公子呢？”兮月问。
“就在这呀。”
“啊？”
方霄靖牵着驴，驴拉着装满稻草的车。看着真令人发笑。
“走吧，我们先进去。”
“师父，”方霄靖朝她背影喊道:“你要的驴车怎么办？”
“送你了。”
晚宴上，菩凤夹了几块鸡肉，放在方霄靖的碗中。
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妖法，城主对他的敬重之情只增不减。
特许他同桌用膳。
菩凤只不过是将他夹给她的菜夹回给他罢了，父亲那个眼神是怎么回事？
她边夹边低语:“反噬之痛可有你好受的。”
前来换菜的是兆月，她一个不小心，将菜打翻到夫人身上。
“啪!”
夫人当场扇她巴掌，等兆月跪下去捡起摔碎的盘子时，菩凤看见她再起身时红肿的手。
她想起昨夜兮月脸上的巴掌印，如今在兆月脸上也有。
“夫人，你这是干什么？兆月的无心之举竟哪里值得惹你生如此大的气？”
只要父亲不在，继母的丑陋样貌显露。这还只是在她看得见的地方，兆月的衣领处有明显的疤痕。
“兆月，”她叫住要退下的她，“你到我身边来。”
兆月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靠近她。
她一直在看夫人眼色行事。
“怎么了？我不过才走一会儿，你们母女怎么了？”
兆月趁着城主回来，赶紧往外走去，被方霄靖拉着，带到菩凤跟前。
菩凤问起一些事情来，兆月守口如瓶，不肯吐露分毫。
夫人掩面而泣，声音哽咽地说道:“凤儿哪里是审问下人，分明是在怀疑她的母亲!”
上次多嘴的老妈子连忙附和道:“都说虎毒不食子，夫人可是日日烧香拜佛只为求保佑小姐……哪里会有母亲会害自己的女儿……”
“呵……”
她背靠椅背，一条手臂搭在椅背上，头往后仰，落寞的闭上了眼睛。
“我本想不杀你，如今看来，你确实该杀。”
下人们吓得俯首，大气都不敢喘，哪敢声张。
“兆月她也死了，在这的，不过是一副躯壳罢了。”
先是故月，再是兆月，我若再不出手，下一个，是不是就是兮月？
我叶菩，还没有无用到任人宰割。
“君公子求见。”
“请。”
君成进来，见此番情景，他的神情平静，显得镇定自若。
预料之中。
他舒展的眉头上，有着历经沧桑岁月的泰然，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流露出久经千年风霜雨雪后的成熟稳重之色。
这是她和他早已设好的局。
只是碰巧今日，到了该收网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