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晨把马车内用来透气的小窗窗帘拉开的缝隙重新拉上，心里暗道一声果然如此。
这些守卫根本不是以前的应该在这里守着的守卫，而是临时调换的。
应该是王室也知道这位公主要出城游玩，特意派来的。
马车一路驶出北城门，随后速度越来越快，朝着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在靠近一片树林后渐渐停了下来，年轻的马车夫喊道：“老板，到了，您可以下来了。”
说着，这位少年人竟是跪了下来，用自己的脊梁当做陆晨下马车时的踏板。
陆晨站在马车车篷前，车夫用来赶马的木板上看着这位少年的跪地的身形，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
他不明白，他想知道，什么让这位比自己小一两岁的少年，为了生活如此。
这放在以前，像这样的少年，都应该在学校里接受老师的教诲，坐着板凳，手拿着笔，在课桌上做着作业呢吧。
但在这里，似乎尊严不值一提。
“老板，老板？”少年感觉自己的脊梁久久没有受到重量，不由得问道：“是我背的衣服太脏了吗？您理解一下，我真不是想脏了您的脚的，您就踩下去吧。”
陆晨看着这位少年的跪在地上，只露出一张土黄色的背部。
有些发白的黄色秋衣还有几个小洞，以及密密麻麻的补丁和上面已经脱丝的毛线。
一月份的寒风吹走了落在地上枯黄的树叶，也吹动了少年腰间的衣服。
忽然间，风好像大了，少年的秋衣被吹得鼓胀起来，像一个被一瞬间充满的气球。
陆晨顺着寒风吹进的方向看去，只见这鼓鼓的身体内，是瘦到脊椎骨都突出好高一部分的土黄色背部，上面还有刚跟着寒风一起吹进的沙子在上面翻滚。
少年的身子开始颤抖起来，那是被寒风冻的，以至于说话都不利索起来：“老……老板，您……您请。”
陆晨看着那一节节突出且明显的骨节，顿时觉得，要是自己真的踩上去了，这少年恐怕一辈子都废了。
自己不仅仅是踩在了对方的身体上，还把对方的尊严，对生活的憧憬，对未来的希望都给踩碎在了地上。
他在思考，真的要这样吗？
事不过三，少年没在催促陆晨，即使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的牙齿都在寒冷的天气下，上下碰撞，咬合又分开。
终于，他的背部传来了久违的重量，紧接着传递到胳膊，手肘，手腕，最后到手掌，手指，指甲。
他笑了，跑完这一单，自己是不是以后就可以活的有尊严点了。
最起码，能买件棉袄穿了吧……
他的意识陷入黑暗，竟是被冻晕了过去。
“抱歉，”陆晨轻轻叹了口气，白色雾气在空中升腾。
他抱起这位躺在黄土地上的上年，轻轻把他放在了马车上，又取出五件黑色的风衣，自己穿上一件，剩下的四件给对方披了上去。
吭哧，马车前的唯一一匹马发出声音，好像在说：“是不是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