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既然徐庆和王次翁已经有所警惕,再想在长江中动手脚灭了徐庆带领的七千人马,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岳云沉思半响,吩咐道:“派一个放心之人乘坐快船南下传令,顺便让其带上一个炸药包交给万俟楔和胡建东,告诉他们灭不了七千强军,若是能够想办法杀死徐庆也可。”
“若是事不可为,也不用强求,等徐庆过了江,本王再行安排就是。”
蓝梦婷答应一声,便立刻安排人去传令。而岳云在略一沉思之后,便又叫来护卫吩咐道:“给在双头岛的岳小飞传令,让他立刻带人回来,本王要考验他们特战营的训练成效。”
……“这他娘的,这些教官简直把我们没有当人看。”
王小平全身瘫软的倒在教导大队七营三连一排三班的床上哀嚎。“这些教官都是魔鬼。”
高狗娃斜靠在床边上,直接坐在地板上,使劲的揉捏自己酸痛的两个大腿。他们已经训练近一个月,训练的强度越来越大,就在刚才他们更是直接负重跑了二十里山路。他们虽然是义军出身,但也知道步兵在行军打仗中能够快速的急行军,有时候能够决定一场战争的胜利,或者避免一次战败。所以,这样的训练他们知道是很有必要的,但一口气负重急行军二十里路,中间还不让人休息,实在是痛不欲生。最主要的是,刚才解散的时候,连长还说了明天早上天蒙蒙亮,便穿铠甲、携带兵器长途行军,在天黑之前行军七十五里。“我们还要训练多长时间啊!”
王小平也滑下床,坐在地板上,学着高狗娃的样子使劲的揉捏自己的大腿,否则明天早上一起床那疼痛想想就酸爽,“每天没完没了的队列和体能训练,铁枪的各种突刺,长弓和快弩的快速射击操作,这些训练简直练到我都想吐。”
“忍着吧!我听说隔壁二连有两个人因为身体素质太差,又吃不了苦、受不了管束,直接被淘汰了,有一个还好,认识字,被挑选成小吏了,另一个不识字,直接成了农民。”
“那还是忍着吧!听说镇北王麾下士兵的军饷比小吏高四五倍,我刚在青州娶了媳妇,来训练之前媳妇已经怀了崽,还想着给媳妇和娃在城里买套宅子,当小吏那点俸禄可买不起青州的房子。”
“再说,我也不识字,不当兵的话,小吏估计都不让我当。”
两个小兵的对话正应了后世那句话———当兵后悔三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不亲身体验士兵训练的辛苦和纪律约束下的痛苦,旁人永远不会真正理解野战部队的职业军人,只会羡慕他们身穿戎装时的英姿。“我发现西边有一段围墙比较矮,要不今晚上我们翻墙出去,到附近的镇子上找娘们去。”
“找个屁的娘们,你想去你去,我可不敢去,一排有个从德州来的家伙前天翻墙出去半天时间,结果被抓回来直接关了七天小黑屋。”
“那算了,我宁愿挨一百棍子,也不愿意关小黑屋。”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传来排长的吼声:“按照训练计划,每日睡觉前,每个人还要做三百俯卧撑地和三百下蹲起立,每次各做一百个,分三次做完,各班长立刻组织。”
排长的话音刚落,便走进了三班,十五名士兵不管正在做什么,立刻以最快的速度站成一列,且齐声喊道:“排长好。”
排长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你们班长今晚上请假,你们自己组织体能训练,若是让我知道有人偷懒,看我不抽死他。”
说完,排长便转头走了。十五名士兵互视一眼,便伏在地上开始做了一百个标准的俯卧撑地,然后再作了一百个下蹲起立。只是以往都有班长盯着做,今晚上班长不在,有几个士兵做了一轮,感觉一累,便直接靠坐在自己的床边开始偷懒了。王小平和高狗娃便是其中两个,他们对面一名高大个见他们停了下来,也停了下来。高大个叫陈平安,平时牢骚最多,天天喊着一定要杀敌立功、要当将军、要封爵,所以与王小平和高狗娃有不少共同语言,这近一个月已经有了不错的交情。所以,这些天训练中三个人一有机会就厮混在一起。这时,旁边一名士兵提醒的道:“你们这样偷懒不做,等会要是被排长发现,搞不好会罚我们整个班。”
王小平低声道:“你想做就多做些,我现在可是没力气了。”
“就是,反正排长又不在,他不会知道我们没做的。”
陈平安也连忙附和说道。一炷香之后,排长再次出现在三班宿舍,三班新兵立刻站成一排昂首挺胸,以标准的军姿站着一动不动。排长从他们眼前走过,王小平用眼角余光看过去,只见排长在前面人的额头上摸着。旁边的高狗娃低声道:“该死的,排长是在摸有没有流汗。”
王小平也是脸色难看,咬牙道:“大不了他娘的被罚五百个俯卧撑地和五百个下蹲起立。”
话音刚落,就听到排长摸过前面陈平安的额头之后,突然停下,大声咆哮道:“你为何没有汗水?这么短的时间内,做了三百个俯卧撑地和三百个下蹲起立不可能不流汗。”
陈平安大声吼道:“排长,我要提个建议,我跑来集训是为了学如何在战场杀人,是为了将来立功,为了当将军,为了封爵………啊!”
排长随手抽出棍子,狠狠的在陈平安屁股上抽了五下,陈平安除了惨叫声,再也不敢说半个字。另一头王小平眼见排长注意力不在这边,抓住机会飞快转身在床上拿来水壶,倒出一些水在手上抹在额头上,然后赶紧递给旁边的高狗娃,高狗娃连忙有样学样。高狗娃连水壶的塞子都来不及塞上,便快速把水壶往床下一放,两个人重新站好,心中长松了一口气,心想多亏了陈平安这个夯货替他们吸引排长的注意力。“现在开始做,做六百个俯卧撑地和六百个下蹲起立,做不完不许睡觉。”
排长收起棍子,刚还嘴硬的陈平安乖乖开始爬下做起了俯卧撑地。排长继续检查其他人额头的汗水,王小平和高狗娃昂首挺胸,装着一脸疲惫的神色表情。排长在他们额头上摸了之后,满手都是水迹,满意的点点头,王小平和高狗娃见蒙混过关,不由心中大喜。不料,就在这时,突然有一名士兵大声说道:“报告排长,王小平和高狗娃与陈平安一样,只做了一百个俯卧撑地和一百个蹲下起立,刚才他们两个趁排长不注意,在额头上抹了水!”
“排长你看王小平的水壶还在他床下面。”
王小平和高狗娃顿时头皮发麻,一脸怒容的看过去,只见那名士兵正一脸正气凛然的指着他,面对他们二人的怒目相对,那名士兵毫不畏惧。这名士兵名叫黄雷风,是班里面训练尖子,训练也是最刻苦的。“看什么看,等将来上了战场,你们会感激黄雷风今天对你们的监督。”
排长一边抽出棍子对王小平和高狗娃狠狠的抽了几下,一边大声吼道:“你们两个除了六百俯卧撑地和蹲下起立之外,再去操场上跑十圈,什么时候做完,什么时候睡觉。”
…………长江由南岸驶往北岸的五十多艘民船上站满了宋军士兵,但行驶到江心的时候,突然从上游顺风顺水冲下二十多艘小火船,快捷无比的撞在了那五十多艘民船上。五十多艘民船立刻起火,上面不少宋军士兵被点燃,惨叫声中跳进了江水中,没有被点燃的也被迫跳入了江中。长江南岸目睹此景的徐庆心中一阵后怕,禁不住一脸怨毒的骂道:“狗娘养的岳云,杀了我儿子,害得我丢失了兵权,被赶出临安城,竟然还想赶尽杀绝。”
说完,徐庆转头对旁边的王次翁的心腹幕僚毕业恒说道:“多亏了毕先生提醒,让本将先驱赶五百多名水军假装我军试探一番,否则我等一到江心遇到这火船必死无疑。”
大半个月前,徐庆与李光、张俊为代表的宋国朝廷谈判之后,被迫带领七千嫡系人马灰溜溜的离开了临安城,来到长江边上强行占领了一个水师营地。若是没有王次翁派人提醒,徐庆肯定是要乘坐水师的船只渡江。“毕先生,如今王相公虽然帮我们找来了船,避免了被岳云的人做手脚,可是有岳云的人以火船冲撞船队,这也无法过江啊!”
徐庆在后怕和庆幸之后,眉头又紧紧蹙了起来,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解决的办法,只好请教旁边的毕业恒。毕业恒想了一下,说道:“徐将军稍安勿躁,只要向上游派一队精兵过去,将岸边所有聚船试图不轨之人全部击杀或者驱赶,河对岸有王相公派来接应的人马,肯定也会这样做。”
“然后,再每一里距离放一队人警戒盯着,让大军乘船过江,最后再派船接警戒的人过江就是。”
“毕先生言之有理。”
徐庆略一沉思,眼下除了这个办法,也想不到其他办法,便立刻派了一千精兵一路顺着江边往上游而去。然后又命令主力大军继续在水师大营中休整。…………“王爷的传令神机妙算,这徐庆果然比之前聪明多了。”
“不过,依老夫看,主要还是胡运江的长子胡建东终究还是嫩了点,轻易便被徐庆破了局。”
“虽然王爷传令说让老夫和胡建东尽全力便可,但老夫岂能看着灭杀徐庆一行七千人马的大功从眼前流走。”
徐庆一行七千人所在水师大营下游里许距离江边一户渔民家中,万俟楔听了属下心腹的汇报之后没有失望,反而一脸惊喜。心腹皱眉问道:“可是,在水中不能动手脚,在岸上又如何灭得了徐庆带领的七千强军。”
万俟楔阴险的笑道:“老夫手中没有大军,自然灭不了徐庆的七千人马,但有王爷派人送来的杀器,或许可以尝试杀了徐庆。”
“而只要杀了徐庆,这七千人马便立刻没有主心骨,到时候老夫以王爷特使的名义去劝降,以老夫三寸不烂之舌,或许可以直接劝降。”
“只是这办法需要胡建东配合,事后这功劳多少要被胡建东分走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