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
面对着那宝石般的黑眸，01竟不知该怎么道出真相了。
毕竟，一直被玩弄于股掌之上，对于少女来说太过残忍。
它小心翼翼的开口：
【关于那个人.....你已经隐隐猜到了吧...】
空间内一时静默了下来。
猜测吗？
绮奈的脑海里有一个答案在逐渐清晰。
“那我就来猜一下吧。”
柔和的声音被压低，停顿一下后她笑着询问，“那个人不会是我的..小叔叔吧。”
【.........】
一下子，就猜中了啊。
01松了口气，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会彻底结束这场欺骗和蓄谋。
系统的声音再次回荡在空间里。
【你猜的一点也没错，奈真的很聪明。】
即使到了这种时候，01也不忘夸奖自己的宿主。
【一直以来，我都受命于兰斯渡，从你的复活开始，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01一直在按照兰斯渡的命令引导绮奈做事，看着她周旋在别人身边，看着她一步步陷入危险，目睹着她真心的笑容愈发少。
每当对她的在意增多一分，01就会愧疚、恐慌。
它看过云都之战决战前夕时，天台上绮奈和兰斯璟对话的场景。
她蕴满凉意的眸子让那个少年眼底的光一寸寸灰暗下来。
绮奈对待伤害过她的人，根本不会再施舍任何温情。
那种眼神，凉薄的让人发寒，被那样注视的人，就失去了在她身边的资格。
从前的每一天，01都在怕真相被揭开后，她会对它失望，厌恶，不想再多看它一眼。
然而——
一切揭开后，对面的人脸上却并没有它所想的表情。
“猜对了呀。”
绮奈唇角挂着适宜的弧度，像是答对题目的学生，眸子透着光亮。
并没有发现自己被玩弄后该有的反应，她思考了一下，问了其他的问题。
“梦境里，我见到了兰斯渡本人，有穿梭于梦境的能力，那是不是代表着他不是普通人？”
01还没反应过来她那若无其事的样子，就被宿主的的下一句惊到。
“他也是神吗？”
【..........】
01心惊，奈太敏锐了。
不过这件事是迟早要说的。
【又猜对了，奈。】
【他确实不是人类，而是神明。】
“我只是随便一猜而已。”
绮奈笑了笑，坐在椅子上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目不转睛的看向自家系统君。
【........】
那抹人形数据低下了头，似是有些不知所措。
“01，兰斯渡动过情吗。”
绮奈现在明白了，兰斯渡一定就是母亲的另一个复仇目标。
把有着特殊体质的自己放在他身边，按照计划来说这很完美。
神明动情会丧失神力，那兰斯渡呢？
她可以肯定，他是爱她的。
但是爱上了自己，现在的他不该完好无损才对。
【..........】
01听到这个问题，很久才回答。
【....他当然动了情。】
不仅动了情，还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很难想象那位不把一切放在眼里的神，会有沉溺于世俗情欲的一天。
兰斯渡那些深沉的、压抑的情和爱，01全部都感知的到。
凝视着眼前的少女，看见她对自己的话没什么特别的反应，01才继续道：
【在最开始的时候，他的神力也曾流逝过。但兰斯渡是生自虚空的神明，可以将情感剥离，以此阻止神力丧失，这也是尤拉没想到的。】
【你应该感觉出来了，从前的某一天开始，他就不一样了，带给你的伤害远比爱多。】
说到此处，绮奈轻声道：“你说的是两年前的那个时候....”
被囚禁在兰斯庄园顶层。
那时，她每天只能待在柔软的床上，脚踝套上锁链。
身体本就柔弱，失去了异能以后更是想逃都逃不了。
也曾有善良的女仆想帮她，但当女仆说出那个想法之后，绮奈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她了。
自那以后，没有仆人敢跟绮奈搭话，连看她一眼都不敢。
兰斯渡每天都会看她。
在少女眉眼沉郁的时候，他会打开窗，从窗口可以看到远处花园里的玫瑰。
在她露出抗拒的表情时，兰斯渡会用手掐住的她的雪颈，吻上她精致的眉眼，温柔而残暴，令人不寒而栗。
绮奈对兰斯渡的爱慕，渐渐的化为了恐惧。
她也会不解，小叔叔为什么这么对她，就因为自己和温郁在一起了吗。
从前的小叔叔虽然不掩饰对她的偏爱，却很少表达出过多的爱意。
而后来的他简直像是疯了。
恨不得将柔弱的少女一口一口的吞掉，揉进骨血。
偏执的情欲让人几近窒息。
现在，听过01的话，她有些懂了....
“.........”
绮奈敛眸，一时没有出声。
所以，这就是当初伤害她的原因吗，失去了情感，只剩下那可怕的执念。
关于兰斯渡的想法，没有人比01更清楚。
01知道，他当初是在恐慌。
没错，这位无所不能的神。
在恐慌。
他怕没了情感，会渐渐忘记那种爱着绮奈的感觉。
兰斯渡第一次有些无力，看着心爱的人在自己的眼前，心脏本该加速跳动，心中应该溢满喜悦。
但他没有了，心如一潭死水。
原来没了情感，是这种感觉。
后来亲手废除了绮奈的异能，将她囚禁，兰斯渡会一遍一遍的表达着自己的爱意，抱着她，亲吻她。
似乎只有这样，才不会忘记他对绮奈那些真实的、有温度的情感。
“剥离情感...吗。”
空间内，绮奈坐在椅子上，圆润干净的指尖轻扣膝盖，意味不明的呢喃着。
剥离，并不是摧毁，那这份感情是否还存在，或许只是被存放在了某个地方。
并不打算问出这个疑问，她转了话音：“那他让你在我身边的目的呢？是为了得到什么。”
01坦白道：
【他是要用你来对付神明赫斯。】
“赫斯..就是指先生吧。”绮奈出声。
【没错，还记得曾经让你接近他和司耀吗。】
【赫斯是掌管法则的神明，维持世界的稳定是他的责任，司耀身为天命之子，任何的情绪和变化都很重要，这关乎于整个世界的安稳。】
【兰斯渡让你接近司耀，是想用司耀牵制赫斯，并顺理成章的把你推到赫斯身边，诱使他动情。】
【兰斯渡是在用尤拉对付他的方法来设计赫斯，不是所有的人都有剥离情感的能力的。】
【不过对尤拉来说，这也算如她所愿，毕竟赫斯和兰斯渡都是她的目标，哪一个走向毁灭都是她愿意看到的。】
这分明是一场神之间的相残。
绮奈低下头，神情冷淡。
“.......我不太明白，叔叔跟先生有什么恩怨？”
【这个我也不清楚。】
出于私心，01隐瞒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它只是不想...让奈了解一切之后，再把心神全都放到其他人身上。
又跟她讲解了神明法则以及其他一些事，绮奈听后点了点头。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神明了吧？”
【目前宇宙间只有这三位神。】
“那就好，这么讨厌的东西，越少越好。”她漫不经心的笑笑。
一直以来自己就像是神明的玩具，被玩弄，被利用，毫无反抗之力。
简直就像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真是，受够了。
撩了撩耳边的发丝，绮奈礼貌一笑，“01，谢谢，我都已经知道了。”
这话让化成的人行数据的01一僵，它有些不安起来。
【奈，对不起....是我骗了你。】
【只要...只要你可以原谅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01低下了头，不敢去看椅子上姿容绝色的少女。
“既然你这么愧疚的话，我想提最后一个请求。”
【什....什么....】
它有种不好的预感。
绮奈温声道：“解除我与系统的关联，彻底从我的意识里离开。”
01顿时感觉到一盆凉水从头淋到脚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