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璇玑将莲墨鸢主仆二人拉到一侧。
“娘娘，可信奴婢？”
莲墨鸢神色微微一凛，又看了一眼身边的宫女，不待她回答，柳儿已经抢先一步拉住了莲墨鸢。
“主子，我们连她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可以随意和她说这种事情？”
柳儿说得在理，现在站在莲墨鸢面前的人，不是她熟悉的白姐姐，而是一个宫外的普通尚宫，又怎么可以轻易相信？
只是，这个人的眼睛，那样的让人信赖？
莲墨鸢静静地盯着白璇玑，看了好一会儿。但是白璇玑依然十分平静地朝她淡淡微笑。
“尚宫。”
莲墨鸢开口了。
“娘娘请说。”
“你知道，如若您出卖我，我也无所谓的。无非一死罢了……但是，您如果能帮我，我能给你我所有的一切。”
莲墨鸢抽开了身边柳儿想要阻拦的手，迎面对着白璇玑。
“奴婢知道。奴婢虽说一直生活在宫外，但是王爷府和这后宫，也差不了多少……娘娘若是有烦心事，奴婢说不定能替娘娘解忧，而奴婢所求，也无非是些金银罢了。”
白璇玑说得诚恳。
要钱，反而显得可以信赖。
这样一来，她们之间就有了金钱的联系，反而各自安心。
莲墨鸢点点头。
“若是尚宫方便，还请到关雎宫喝一杯茶如何？”
白璇玑想起燕王说的时间，倒还有一个时辰，便应下了，她实在是好奇，想要知道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
此时，朝华殿东侧院
院内的侧殿内，静谧华贵，一盏檀香袅袅升起。一紫一白两个身影对面而坐。
“马匹的事情，都办妥了。”
紫衣的男人开口，声音压低之后依旧能听出来儒雅，显然是宁王。
而坐在他对面的，自然就是燕王周言了。
昏黄的烛光之下，周言俊秀的侧颜忽明忽暗，若不是两人此刻的神情严肃，倒实在是一副令人欣赏的美人图。
“辛苦皇兄了。只是白家近些日子，因为白佑堂的事情，还在风口浪尖，一时间拿不出银子，恐怕……咱们还得让突厥人等一等。”
宁王表示赞同地点头，眸光里闪着丝毫不掩饰的野心和欲望：
“没想到，在我们动手前，周彧的后宫，自己就垮了……如今他这副模样，又亲手把白佑堂送进大牢，我倒要看看，他还能怎么翻身。”
“周彧一向城府极深，此次却因为一个女人如此失常，我想，还是要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还是要小心，不可轻举妄动才好。”
周淮闻言，看了一眼垂眸温顺的弟弟，嘴角轻勾：
“若论城府，谋论，又有谁能够比得上你呢？”
说着，周淮大手一挥，搭在了周言的肩膀上。
“皇兄说笑了。”
周言笑道。
“本王可不是说笑，从小父皇就最喜欢你和周彧……若不是有周彧在，恐怕现在坐在皇位的人就是你了，言弟。”
说到这里，周淮看向他这个弟弟的眼神变得复杂，似真心，似玩笑地问道：
“言弟，你想过登基吗？”
“皇兄！”
周言连忙退了半步，又半跪了身体，目光灼灼地看向周淮：
“皇兄何出此言！我此生誓死辅佐皇兄和母后，绝无二心！”
“好了好了，本王不过是说笑两句，你怎么还认真了！”
周言神色惊惧，周淮却是突然露出了慈爱的笑意。
“从小你就这么谨慎，和本王也是这么小心。”
说着，周淮揽住了周言的肩膀，似乎就是普通兄长对兄弟那般温和亲昵。
“这次机会来之不易，我们这次，要在宫中多做些部署了。”
“是，皇兄，我明白。”
“好！来，喝茶！”
“好。”
******
关雎宫内。
与往日的整洁清新不同，今日的关雎宫弥漫着酒气，窗边的腊梅也早已枯萎，只剩下躯干在花瓶中奄奄一息。
而这一切，无不印证着这里的主人，是如何的心如死灰。
白璇玑以一名王爷府中尚宫的身份，再一次坐在了曾经坐过的茶桌边。
听莲墨鸢讲述着一切。
原来，朱泫为了救自己，愿意以自己的性命来换取自己的清白吗？
为什么？
即使自己曾经帮助过她们，但也不至于以命相报吧。
虽然想不通原因，但是白璇玑还是感于朱泫的真诚。
可是，没想到：
泫妹妹去和陛下求情的当日，就出了冷宫失火的事情。
可悲的事情是，彼时朱泫已经身在牢狱，偏偏做了无用之功。
而自己被火烧死的消息一出，莲墨鸢就当场崩溃了，后来想要去冷宫，却被告知她的尸体居然被皇帝带回了自己的寝宫。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又发生太离奇。
莲墨鸢这些日子已经几乎要耗尽了一生的力气，悲痛之余，却因为还在大牢中的朱泫，勉强撑着身体，想要救她出来。
……
说完这些，莲墨鸢又是像再一次经历了这些痛苦一样，早已经哭成了泪人，而白璇玑听来更加是触目惊心。
没想到，自己的逃离，却造成了这么大的一场悲剧。
泫妹妹，你这又是何苦呢？
不行……她一定要救泫妹妹。
她不能让自己的朋友为了一个逃避责任的自己而送命！
“娘娘，您起来，地上凉。”
白璇玑轻柔地扶起瘫坐在地上的莲墨鸢。
“娘娘，奴婢可以帮你……”
“真的么？”
“曾经年少的时候，奴婢也曾有过一个想要用性命保护的人，很可惜，那个时候奴婢还没有保护她的能力，所以，奴婢很能够理解娘娘，娘娘……奴婢想要帮你们……”
白璇玑扶住了莲墨鸢柔弱的肩膀，一字一句，神情真挚。
莲墨鸢闻言，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感觉，猛然地点头。
“真的可以救她吗？”
“奴婢会尽力帮娘娘的。”
“谢谢你！谢谢你！”
莲墨鸢悲从中来，好像多日积累的压力已经不堪重负，猛然抱住了白璇玑，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