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宁兀自把碗往唐婉清面前一放,
唐婉清神色一僵。
归宁道:“呐,这鱼肉还热乎着呢!唐医仙可千万别辜负了将军一番好意。”
看着唐婉清夹碎鱼肉和刺吞的酸爽,归宁有些得意忘形。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喜欢看唐婉清一副干不掉她,却又不得不忍气吞声的样子。
普普通通的一顿饭。
自打有了归宁的加入,饭桌上的气氛明显变了不少。
刚开始时,归宁还故意和唐婉清针锋相对。
她进一步,唐婉清便退一步。
那楚楚可怜的小模样,真是我见犹怜。
南浔看不下去,没忍住开口斥了归宁几句。
归宁不满,逮着桌上的红烧肉就是一顿狂吃。
南浔想拦都拦不住。
待到吃饱喝足,归宁便放下筷子,让春风扶着自己回了屋。
“姑娘,荣安堂老先生临走前可是说了,您近日食不得荤腥。”春风看着归宁,面露担忧。
归宁看她一眼,随即拍拍吃的圆滚滚的肚子。
安慰道:“哎呀,没事,不就是多吃了几块肉吗?我明天早上起来多走几步就好了。”
冬梅端来热水伺候归宁梳洗,闻言不禁反驳:“姑娘话可不能这么说,万一因为几块肥肉,您又动不了了,那得怎生才好。”
“小丫头嘴也没个把门的,尽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归宁没好气的敲了下冬梅的脑袋,“也不怕你家姑娘我命短,真被你一句话给送走了?!”
“呸呸……”冬梅闻言连声呸道:“要奴婢看,姑娘才是在胡说八道,像姑娘这么好的人,肯定会长命百岁的。”
“这话说的不错,我爱听。”归宁被冬梅的话给逗乐了,好半天才恢复平静。
春风,冬梅伺候归宁梳洗完直至躺下,这才灭了屋中烛火,关门退了下去。
外间夜色略暗,冷风呼呼刮着,
春风和冬梅并肩而行,走前看到南浔屋中灯还亮着,路过的时候,还隐隐可闻里头女子的娇笑声。
春风,冬梅互看一眼。
屋中昏黄的灯光透过门窗打在二人脸上,只见二人眸光熠熠,尤为透彻。
待到走远了些,冬梅才忍不住小声开口道:“哼!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在将军屋里似的……”
故意发笑的声音明显破了音。
不是故意还能是为了何?!
“你就少说两句吧。”
春风谨慎的回头看了一眼,连忙伸手去捂冬梅的嘴。“难道之前的教训你都忘了?”
“我没忘,我这不是……”冬梅气不过的跺了跺脚。“在为姑娘打抱不平吗。”
唐婉清不在的时候,将军对姑娘的态度,那真是好的没话说。
可偏偏唐婉清就是个阴魂不散的。
将军府越不待见她,她越上赶着往将军府里凑。
“这是主子之间的事,光我们打抱不平有什么用?”
姑娘还没开口,哪里轮得到她们出头。
春风拉着冬梅往前,脚下步子加快。
冬梅道:“我知道没用,可我……”
“别说了……”春风忽然出声打断她的话。
冬梅不明所以,狐疑抬头。
春风道:“前头好似有人,我们走快些。”
“有人?”冬梅胆子小,听了春风的话,下意识的往她身边凑了凑。
春风伸手扶她。“别怕,我们走快些便好。”
主院中灯光暗淡。
遥遥挂在树上的几盏灯笼也在呼啸的冷风声中渐渐灭了。
两人脚步飞快的踩着小石子路大步往前,一边需要稳住自己的心神,一边又要努力转移各自的视线。
春风倒还罢了,平日里跟在归宁身后也学了几分胆色。
可冬梅就不一样了,
春风不说还好,她这一说,她便看什么都像有人,听什么都像脚步声。
“春风姐姐,你说这大晚上的不会真的有鬼吧?”
“别胡说,”春风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将军主院是有护卫把守的。
那些人平日隐在暗处,只余少数几人在外守院,不到危险时刻绝不现身。
春风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没有在感知周围有人跟踪的情况下而吓破了胆。
“我没有胡说,我……”冬梅开始语无伦次。
春风道:“不想死就闭嘴。”
现在周围空无一人。
主院内外虽有护卫暗中把守,但谁又能保证他们会为了府上两个小丫头出面。
再者,在这种危急情况下。
她们也难保对方不会为了引出暗中跟踪的人,选择牺牲她们两个。
春风越想越镇定。
冬梅则是越想越害怕。
“哦。”冬梅讷讷点头。
春风小声道:“从现在开始,我数一二三,我们往回跑。”
春风在心底大约估算了下路程,决定殊死一博。
“可是,我腿软……”冬梅胆怯道。
“就算是腿软也要跑,除非你想死。”春风低声恐吓。
冬梅快吓哭了。
“这种时候不能怕,越怕越跑不动。”
她们不能指望会有别的人来救,她们现在能指望的只有自己。
“可是……”冬梅还想说什么。
春风道:“没什么可是,听我的。”
旁边草丛里的动静越来越大。
春风下意识的攥紧冬梅的小手,手心冷汗直冒。
“一、”
“二、”
春风开始开始默数。
“三、跑……”
为了给自己壮胆,最后那一声,春风刻意拔高了音量。
也就是那一声,八壹中文網
忽然惊动了草丛里潜伏的人影。
只听“咻”的一声。
“救命啊…救命…”
春风想凭着心底里的冲劲殊死一搏,奈何冬梅却不按套路出牌。
在确定两人周身确实有人跟踪后,冬梅一声救命想破苍穹,瞬间惊动了府里的其他人。
真的。
如果早知道呼救有这么容易,春风就算是被人打死也不自作聪明了。
小五赶来的时候,意图对春风和冬梅不轨的人已经逃了。
“发生了什么事?”
府中发生的动静很快传到了南浔的耳朵里。
小五将春风和冬梅领到南浔跟前。
南浔阴沉着脸,身前摆好的棋盘上黑白相间。
唐婉清就坐在他的对面,手中捏着一颗白色棋子,
双眼却是紧盯着棋盘,似对周围发生的事毫不知情般,只一心沉迷于棋盘上隐隐落于下风的白色棋子。
春风和冬梅双膝跪地,双眼却是盯着地面不敢抬头。
春风还好,除了脸色苍白,其他表现倒算镇定。
冬梅就不同了。
仿佛整个人还处于刚才的险境并未回神般,双眼盯着地面,身子却在发抖。
屋子里的气氛渐渐冷凝。
春风强自按耐下心头的后怕,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同南浔说了一遍。
南浔听完眉头渐渐皱起。
将军府守卫森严,不论内外,都是固若金汤,外人很难在不惊动玄衣使的情况下就闯进来。
再者,春风和冬梅只是将军府上的丫头,平素除了跟在归宁身后,更是鲜少与外人接触。
谈仇怨,不可能。
南浔想不通,到底是谁,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对将军府的两个丫头下手。
难道归宁不应该比她的两个丫头更遭人记恨吗?!
该下手也是该从她下手啊。
“我输了。”
这时,唐婉清终于落下了手中最后一子。
看到春风和冬梅跪在地上,似才从棋盘上回神一般,抬头看南浔。
“将军这是……”
“没什么。”
南浔脸上神色缓和了些许。“天色已晚,不若我先派人送唐姑娘回去吧。”
将军府的事南浔不想告诉唐婉清,便也就一语带过。
“也好。”
看一眼地上跪着的两人,唐婉清点头,起身向南浔告辞,“那便有劳将军了。”
唐婉清走的时候,春风和冬梅还在地上跪着。
小五在旁犹豫半晌,许久才道:“将军,这事要不要跟归宁姑娘说一声?”
再怎么说春风和冬梅也是归宁的丫鬟,小五觉得此事有必要同归宁说上一声。
“告诉她?”南浔冷哼一声。“你确定不会打草惊蛇?”
以归宁咋咋呼呼的性子,这事一旦被她知道,明天不把将军府闹个底朝天才怪。
“可若不说,此事一旦被她知道,不也是同样的后果么。”小五小声嘀咕。
南浔斜他一眼。
小五立刻闭嘴。
春风和冬梅同时磕头,向他保证。“将军放心,此事就算是给奴婢们一百个胆子,奴婢们也是万万不敢告诉姑娘的。”
春风会这样说,其实还是怕归宁会把这事归咎到唐婉清的身上。
“嗯,此事本将军会让人查明,给你们一个交代。”南浔双眸微闭,拂袖道:“退下吧。”
“是。”
春风和冬梅闻言相继起身告退。
房门开合的声音传来。
南浔忽然眼一睁,眸中煞气凛然。“立刻去查,到底是何处出了纰漏。”
南浔不相信有人能从玄衣使的眼皮子底下混进府内。
但既然有人真的混进了府中,就一定是某处出了问题。
“是,属下这就去办。”小五应声,转身便要走。
“对了,将军。”
有句话到了嘴边,小五感觉不吐不快。
犹豫半天,想了想,他还是开了口。
南浔抬眼朝他看来,小五咽了咽口水。“唐医仙那里,需不需要属下也去……”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