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瑾闭了下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她把这事儿飞快的又在脑子里面过了一遍。
徐婶的否认不重要,她从来没有像此刻脑子这么清晰过。
她扭头看向因为她的着急而眼神灼灼看过来得徐娇儿,满眼都是对她妥协的期待,和她明显情绪不好的快感,竟一丝一毫也没感觉到她和她的母亲所处的弱势且危险的位置。
当然,显然她也并不介意为了她已经把最大的秘密抛出来的母亲会有多么的危险。
但是显然会为了女儿把秘密抛出来的母亲却明明白白的在意这个女儿。
凤栖瑾摸了摸腰间的鞭子,但是看着刚刚疯狂弄得自己披头散发的徐娇儿有点嫌弃,她转眼看到了徐娇儿头上快要病死了都还簪着的金钗,便放下了准备抽鞭子的手。
她上前两步,快速的从徐娇儿的脑袋上把她的金钗拔了下来。
躲避视线的徐婶没能及时看见,倒是反应过来的徐娇儿又准备吼叫起来。
但是声音还没吼出来就被迫的咽了回去。
凤栖瑾把金钗尖的那头对准了徐娇儿的喉咙,且那尖头已经微微刺破了徐娇儿本就没多少肉的皮肤。
徐娇儿眼中终于露出了惊恐,但是在这一刻,别说大喊,她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凤栖瑾已经不屑于对徐娇儿做什么表情和猜想了,若是徐娇儿此时还能叫着要去见赵衡之,没准她还能高看她一眼。
因着徐娇儿连呼吸声音都浅了。
徐婶终于意识到不对,从躲避视线的姿态看了过来。
凤栖瑾等着她的视线看过来才开口:“我不知道你的女儿见不到赵衡之是不是真的会死,但是我知道你不说出我想知道的,她现在就会死。”
凤栖瑾如今也不过16岁的年龄,因着容貌过于凌厉的艳丽,竖起眉来的确让人害怕。
但是的确不过也才16岁,总是会让人觉得不过小女儿,该有着小女儿的天真,就如同此时,就像是还带点撒娇般的在说今天的天气真好的小姑娘,一点都不像是在说要杀死一个人。
可就是这样的模样,把杀人说的轻描淡写的时候,才更让人心里发麻。
徐婶整个身体都僵硬了起来,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那人说关于凤栖公主的传言都当不得真,凤栖公主是这个世界上心内最软的人,她气急了不过抽人鞭子,杀人是她绝对不会做的事情。
虽然她也不曾完全相信,那人对凤栖公主就像是世界最美好的人一般的描述,但是,她也的确没有想到过,这不过才16岁的女孩子,能让人心惊胆战到这种地步。
她知道说会立刻杀死女儿的凤栖公主不是在说假话。
凤栖瑾也不着急要答案:“你在这世界上还有其他的亲人吗?应该是没有的吧,所以那人是以什么跟你做交易的呢?应该也是你的女儿吧。我也不去猜那教你做了这些的人是怎么拿你的女儿威胁你或者跟你交易,但是怎么办呢,现在能在下一秒,就杀死你女儿的人是我。”
凤栖瑾边说还边把金钗往里插了那么一点点。
红色的血液顺着徐娇儿的脖颈往下流。
徐娇儿的呼吸更浅了。
徐婶颤着声音,艰难的开口:“我不知道他是谁,他带着面具,我根本没想跟他做任何交易。”
凤栖瑾没有收回手。
徐婶看向徐娇儿,看着徐娇儿除了恐惧再也没有其他情绪,她也是这一刻才知道,自己的女儿根本就没有死亡的勇气,不去想着威胁凤栖公主她的女儿也不会真的走到死亡的哪一步。
可是现在她的生命却是真的随时都可能没了。
徐婶这一刻是真的后悔了,她不该纵了女儿的妄想,更不该妄想真的拿捏一个公主。
凤栖瑾把金钗又往里挪了挪,徐娇儿连呼吸都要不敢了,但是仍然颤颤巍巍的努力的喊出了:“娘。”
她是真的怕,她也是现在也才知道,真的到死的时候,她不想死。
徐婶彻底放弃了跟凤栖瑾交易什么:“我真的不知道那个人是谁,那天夜里,他突然间就出现在家里,脸上带着一个黑色的面具,很大的面具,把他的整张脸都盖了起来,只露出了两个眼睛,那面具像是个笑着的鬼脸,吓人的紧,我当时就要喊出声,但是他说他有能让娇儿见到赵公子的办法。”
凤栖瑾皱眉:一个戴面具的男人?
徐婶看凤栖瑾皱眉,以为凤栖瑾不满意她的回答,赶紧补充:“虽然看不见他长什么样子,但是能看出来是个男人,因为他特别高,而且人很瘦削。”
高、瘦,凤栖瑾神色一凛:“他声音呢?听着可是有些尖细?”
凤栖瑾的话中带着凌冽,徐婶不知道哪句话惹怒了人,赶紧摇头:“不是的,那男人声音很是粗哑,像是被石子磨过。我初听见声音就很是意外,虽然带着面具,但是那声音也着实太过粗粝了些。”
凤栖瑾下意识松了口气,但是很快眉头又深深的皱起,她原本以为这面具男人是薛平安,他是真太监,所以声音难免被影响了一些,但是这人的声音粗哑非常,即便是薛平安伪装,也不该如此。
但,凤栖瑾眉心直跳,可若不是薛平安,又有谁会对她“如此关注”呢?
而且这人如此麻烦的引她来这温柔乡,还要让她看见这徐娇儿,目的太过明显,这人是在挑拨他和赵衡之之间的关系。
她能想到的人里,最有可能的还是薛平安。
虽然上辈子她的命最终也是丢在薛平安的手里,死之前薛平安还给了她无尽的折磨,可是她仍然清楚的知道,这薛平安对她有她根本不明白的执念。
凤栖瑾的脸色变换几次,越发难看。
重生种种,并非事情一样发展,人也一样,这声音粗哑之人未尝不可能是薛平安。
凤栖瑾无意识的身体有些发抖,但是她还是压下了心底的恐惧,她不应该因为不是薛平安而松口气,她不应该居然把恐惧带的如此之深,她应该高兴,薛平安在京城,比起他逃到其他她看不见的地方,其实更好,毕竟这是她的地方,就让他死在这京城里面,最好。
其他人看凤栖瑾的脸色,都不敢擅自说话。
凤栖瑾缓了心情:“你如何跟那男人联系?”
徐婶一愣,难道不是该问那丞相府采买到底在哪吗?
“说话!”
徐婶一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那男人出现的突然,走的也突然,我根本没办法联系他,那人也根本没留下联系他的方法。”
“他就如此信你会按他说的做?”
徐婶看向徐娇儿:“不是放心我,是知道我为了娇儿总是会按他说的做的,那天,他确定我不会叫喊之后,朝着门外看了一眼,就有两个人提着张嫂扔在了我面前,张嫂就是丞相府的那个采买。他说了引你来得办法,以及威胁你的方式。”
凤栖瑾随着徐嫂的视线看向秉着呼吸不敢用力的徐娇儿:“世人皆知,凤栖瑾公主跋扈,定不是受不了未婚夫有温柔乡这样的委屈,他说的计划这样完整,还带着那个采买,徐娇儿听了,定然激动。”
徐婶没再说话,她的过往经历让她做事谨慎,那男人出现的突然,凤栖公主又是怎样的人物,她并不想卷入这样的麻烦。
但娇儿听见那男人的说辞,整个眼睛都亮了。
做母亲的,为了儿女,总是愿意妥协的。
不管是不是薛平安,凤栖瑾知道,从徐婶这得不到那男人更多的消息了,也不再耽误:“那张嫂在哪?”
徐家这屋子一眼望到头,根本藏不了人。
“我家藏不了人,那男人给了我一个地址,让我把人藏到了那里。”
“地址。”
“京城南郊,丞相府别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