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怜的心里打着的算盘可算得上是啪啪作响了。
苗酥自然是不知道,自己身边的男人到底是有着何种坏心思。
当然,若是知道了,苗酥也是不怕的。
她有点疯,也压根不怕死。
最后鹿死谁手这件事还真不好说。
耳垂处的风铃摇摆,苗酥突然扭过头,“你既然是我的雇主了,我应当如何称呼你?”
“就喊雇主吗?”
洛怜神情微顿后,维持着温和的假面,“我叫洛怜,你可唤我国师,也可唤我大人,当然你也能唤我其他什么称呼。”
他微微一笑,冷白病弱的面容在夜色下美色不变,他凝眸注视着眼前的人,声音温和道:“只要是你喜欢的就好。”
他手往袖里伸去,他才想起那里藏着一包毒药粉末。
闻之必死的那种。
念头朝夕瞬改的洛怜,想着要不还是拿毒药毒死人算了吧?
反正他还有解药。
到时候他在把解药,喂给狗崽好了。
作出决定的洛怜,笑的更加温柔。
只要她失神一刻,她就死定了!
国师大人美男计的杀伤力那就格外惊人了。
若是寻常姑娘家,可能对视不到两秒便要败下阵来,面红耳赤了。
洛怜也知道自己容颜,能在某些时候,带来一些便利。
他也从不以此为耻。
只要好用就行,不是吗?
可惜,对上苗酥,就好比媚眼抛给了瞎子。
苗酥跟张白纸似的,那些少女有的蓬勃情怀,她压根就没有。
苗酥:“哦,那我便唤你洛大人吧。”
少女直白地回看过去,黑白分明的清亮眼眸,像是要看到人的心里去。
这倒是让洛怜情不自禁地躲避了视线。
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后,他硬生生地控制住自己的动作,重新回望了过去。
可对视完的苗酥,早早就收回视线,扭头往前走了。
这一来一回,他便也落了下乘了。
杀少女没成功,无往不利地对视也失败。八壹中文網
此时杀人欲又增,国师大人便也不准备压制自己的欲念。
他微微眯着眼,看了眼树叶,感受风向,一只指尖探出衣袖,解毒的药丸刚塞入嘴里。
苗酥直觉敏锐,感受到危险的她倏尔回头,“洛大人?”
“咕嘟——”被猛然一吓的洛怜,咽下了解药。
此药放在舌下压着,才有解毒之效。
否则,和平常糖丸无异。
两颗解药,一个给狗崽,一个给自己。
现在压在舌下才生效的解药被吞了!就等于,浪费了!
他杀不了眼前的人了。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人,攥紧了拳头。
当真是可、恶!
洛怜面无表情,心中薄怒,到底谁发明的这个解药?
他真的是恨不得把人拖出去宰了!
那竭力压下的怒表面虽看不出,但是架不住苗酥感官敏锐啊。
苗酥歪了歪脑袋,定定地瞧了眼他,脏兮兮的小脸上粲然一笑。
“你是想杀我吗?”
她揉了揉怀里狗崽的毛,对着洛怜道:“可以哦。”
“刚刚的游戏,我还没尽兴呢。”她略有遗憾开口。
而徒然亮起的眼眸里,可以看出她是多么渴望和人再杀个一回合。
果然,她愉悦道:“欢迎随时来杀我,找我玩游戏哦。”
洛怜:“……”疯了。
这是正常人能说的话?
他再次得出结论:这苗家二姑娘,果然不是什么正常人!
他从牙缝挤出字眼,维持平静,“没有。”
“没有想杀你。”
听到这话,苗酥空白贫瘠的大脑冒出两句话。
——男人都是口是心非。
——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是骗子。
苗酥又把这两句话在脑海念了一次后,愈发深以为然。
找杀意,她最擅长了。
他也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也的确在骗她。
明明方才扭头刹那,他就是想杀她嘛!还不承认。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半路放弃了杀自己的主意!
完全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扭头把人吓到吞掉部分“作案工具”的苗酥,眼睛乌溜溜地转。
她和他之间的关系,全靠报酬来维系。
一旦有人违约……苗酥兴奋舔了舔唇。
难得遵从骨子里的契约精神的苗酥,想着,那她当真是,非常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呢。
到时候,这场半路结束的游戏,又能重新开始了。
苗酥一边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一边继续用脑子漫无边际地琢磨着事情。
——也不知道,她要花多久时间,才能杀死他呢?
届时她一定要找个超大的罐子,多接点他的血,来染红白刀。
定会好看极了!
少女脏兮兮的脸蛋微红,露出羞涩激动的笑来。
苗酥和洛怜之间的约定,就是她护送洛怜这个国师回到自己的国师府里。
二人都各怀心思。
她从头到尾,都还惦记着他的血。
就好比,他惦记着杀死她。
天色晚,在苗酥时不时的征询问路声和国师的指挥声中,二人脚下路,走越走越偏僻崎岖。
最后竟是走了条乡间野路。
茂密的野草长至小腿,田垄小路竟是稀泥巴,踩着满脚泥泞,坑坑洼洼。
苗酥倒是接受良好,甚至颇有兴趣的玩起了脚下的泥路。
轻轻踩下,泥土下陷吸住脚上的鞋子,她用力拔出脚。
再踩下,再拔出。
玩的津津有味,不亦乐乎,笑的眉眼弯弯。
光从背影都能嗅出那股子快乐的味道。
像个单纯天真,爱玩乐的调皮小孩。
没察觉到,泥点子四处飞溅。
而她身后,某位略有洁癖的国师却是额间青筋蹦跳,他望着鞋上的泥以及衣袍上被某个小姑娘“误伤”染上的斑驳泥画,狠狠闭上了眼睛。
洛怜抑制住想逮着人,杀一顿解气的冲动。
这绕远路之举,当真是是搬了石头砸了他自己的脚。
半月前,他来这时,这泥都是结实的。
想来都是昨夜下的雨,冲稀了泥。
他的气压低沉,在飞溅的泥点子里,每一步宛如刀尖上刑,洛怜无声说道:“早知今日。”
“我定明日再处理今日的事儿!”
“至少等这泥结实点!”
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
他只能硬着头皮,忍下。
不然怎么办?
打又暂时打不过。
某位国师面无表情,心中用力记下一笔。
迟早,要狠狠收拾一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