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入夜时分,等陈锋和万佳慧来到赵构的寝宫门前,门前的太监便拦住了他们,说道:“皇上已经歇息,请二位明日再来!”
陈锋才不管那么多,一把推开老太监,拉着万佳慧的手就直奔赵构的寝宫而去,急得那老太监在后面边追边喊。
陈锋带着万佳慧一直来到赵构的寝宫内殿,这才停了下来,对着房间内大声喊道:“皇上,草民陈锋有事求见!”
赵构起先早已经被外面的响动惊醒,此时正披着一件睡袍坐在软椅上等着陈锋和万佳慧。
听到陈锋的声音,赵构连忙吩咐贴身太监去开门。
等陈锋和万佳慧进来,赵构一脸惊诧地问道:“不知陈义士深夜来找朕有什么急事吗?”
赵构问话时带着一丝笑意,但是明显可以感觉到语气有点生硬,此时心中定是有些不爽。
可是陈锋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直接开门见山说道:“皇上,听说最近易安居士被刑部给抓起来了,她究竟所犯何罪?皇上又想要如何处置?”
陈锋语气有点着急,在赵构听来甚至还有些咄咄逼人,所以赵构就更不爽了,于是有些不耐烦敷衍地说道:“那是刑部的事,朕想刑部抓人肯定会有理由,刑部也自然会依据大宋律法进行处置,陈义士就不必操心了。”
陈锋本想继续说些什么,此时万佳慧却突然抢先出来说道:“启禀皇上,陈大哥刚刚听说了这件事情,一时情急才会深夜来见驾,打扰了皇上休息,真是罪该万死,请皇上恕罪!”
听了万佳慧的话,赵构心里稍稍舒服了一些,但却还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
万佳慧继续说道:“皇太后也对易安居士入狱这件事非常重视,所以特让我和陈大哥前去刑部大牢探望,我们刚在大牢里见到了易安居士,所以这才匆忙来向皇上陈述事情。”
赵构闻言怔住了一下,然后又立即说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朕也大概了解了,这个李清照先是夫死改嫁,然后又在短短半年之间状告现任丈夫,这可是不守妇道违背纲常的大罪,刑部也是依律拿人。”
陈锋一听就有些来气,都恨不得就要拿枪顶着赵构的脑袋要他放人了。
陈锋毕竟是现代穿越而来的人,在他眼里什么皇上皇下,都只是历史沧海中的一个符号而已,再加上陈锋本就是个血气方刚的愣头青,所以他压根就没把那些权贵放在眼里,他心中真正尊重的只是那些历史名人和民族英雄,如李清照、辛弃疾、韩世忠和岳飞等人。
见陈锋又要发作,万佳慧赶紧再次制止了他,用略带恳求的语气对赵构说道:“可是易安居士举报的都是事实,她的丈夫的确犯下滔天大罪,这也算是为朝廷除害,同时也是一件大义灭亲的事情,皇上可否看在易安居士多年为大宋所做的贡献上,能够将功抵过从轻发落!”
赵构闻言沉思了一会,然后故意有些为难地说道:“其实朕也深感于李清照的深明大义,心里何尝不想为难于她,可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朕即使贵为一国之尊,却也不能擅徇私情啊!”
陈锋此时早已怒不可遏,于是迅速从怀里掏出赵构刚赐给他的铁券丹书,然后愤然地说道:“这是皇上赏赐给我的铁券丹书,皇上说可以作为免死金牌,现在我用这个来换取易安居士无罪,不知可否?”
赵构再次怔了一下,心中已经怒不可遏,但是最后还是强压着怒火,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张铁券丹书可以赦免任何罪行,现在你要用它来抵消李清照的罪行当然可以。不过朕还是要提醒你,这铁券丹书只能用一次,你这次用完了下次可就没机会了,到时就怪不得朕无情了!”
赵构言语中明显有了几分威胁的意思,不过陈锋似乎毫不在意,一脸决绝地将铁券丹书递了过去,赵构恨恨地一把抓过,然后又立即扔给了一旁的太监。
做完这一切后,赵构又冷冷问说道:“朕即刻就给刑部颁发一道特赦令,陈义士可以拿着特赦令去刑部提人。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朕也累了要休息了,所以朕也不再多留二位了。”
陈锋一听这是要赶人啊,不过陈锋也早就不想在这呆着了,既然现在已经拿到了特赦令,于是陈锋连礼都没行就急匆匆地拉着万佳慧出宫去了。
望着陈锋和万佳慧远去的背影,赵构不由得忿忿地甩了甩衣袖,然后就又重新更衣上床了。
陈锋和万佳慧拿着特赦令连夜赶到刑部尚书的官府,直接将特赦令摆在刑部尚书的面前。
刑部尚书不敢怠慢,连忙召唤刑部侍郎让他带着陈锋和万佳慧到刑部大牢提人。
这一来一回就忙活了一整夜,等陈锋和万佳慧将李清照扶上马车的时候,此时天已经朦朦亮了。
陈锋看着马车上的李清照,发现她的脸上已经没有往日熠熠生辉的神采,而且头上也已明显多出了许多白发。现在的她,就好比是一个暮气沉沉的老人,有着对世间万事洞悉后的索然无味,也有着对命运无力抗争的万念俱灰,她已经不是李清照了!
陈锋和万佳慧将李清照小心翼翼地安置到马车内,万佳慧还十分体贴地给她盖上一层棉被。
“易安居士,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见一切打点完毕,陈锋便忍不住问道。
李清照眼睛漠然地望着远方,嘴里不停地自我呢喃说道:“罢了!罢了!”
说罢,李清照突然紧紧抓住陈锋的手激动地说道:“陈兄弟,此前我已经将所有金石碑刻上交到了礼部,此生再无牵挂。”
说完李清照又从怀里掏出一本厚厚的册子,郑重地交到陈锋的手上说道:“这是我和夫君赵明诚耗尽毕生心血写就的《金石录》,现在我交于你和万姑娘,请务必好好保管!多谢了!多谢了!”
《金石录》?着不就是那本记录有中国古代最为完整的金石碑刻百科全书吗?
陈锋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并一再表示一定会好好珍藏,李清照这才一脸释然,微笑着向陈锋颔首致谢。
将《金石录》送给陈锋后,李清照便要向陈锋和万佳慧告别。
望着缓缓前行马车,陈锋耳中似乎又隐隐听到那首绝唱: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