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珩一倒是没看什么别的书，低垂着头，桌面上端端正正放着的手机。
周一稍心不在焉偏头，视线落向窗外对面的高三楼，天色昏暗，加上距离，对面的楚韫石的身影看不真切，但依旧能辨识得一两分。
她又莫名回忆起南仰星，明明是朋友，刻意解释的关系显得格外突兀。
周一凝眸，思绪散乱，后知后觉，季珩一不知何时关了手机看着自己，疏冷的眸色勾着几分冷然。
周一迟钝片刻，眨巴眨巴眼睛，按耐不住好奇心，凑近轻声问，“南仰星是不是喜欢楚韫石？”
季珩一微顿，笼罩的疏冷清凛渐弱，沉吟片刻，“应该没有。”
得到答案周一兴趣寥寥，轻嗤，“不可能。”
季珩一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仍是那副疏冷闲散的模样。
气氛忽然沉默下来，微妙的情绪游走。
周一忽觉不自在，眼神游移，慢慢挪回至试卷，暗骂自己八卦过头，“不聊了不聊了，读书人的事，搞不清楚。”
季珩一不动声色地勾唇，话题倒没继续下去。
夜晚，天空墨黑，天气带着寒丝丝的冷意。
一天的课程基本上都是在讲析试卷，除了做错题加预习，没什么额外的课余作业。
教室偶尔响起低耳交谈的呢喃细语。
周一专心致志地端坐着看小说，题材从豪门的白月光替身情人转到穿越重生宅斗文，模样乍一看倒有几分认真学习的势头。
后桌的郭凡佟、林昊闲着无聊，共着看从周一借来的杂志，时不时发出疑惑，“女主不是怀孕了吗，怎么还在雨里吵架？”
林昊皱紧眉头思索，“可能是为了某种气氛渲染。”
片刻后，“缺德吧他俩？孩子没了？？！”
“写的什么玩意儿？”
吐嘈与震惊一声压过一声。
周一忍无可忍回头，压低声线，“你俩有完没完？不看还给我。”
“等会儿等会儿，还没看完。”俩人闻言迅速一致挪开书，生怕周一收回去，保证不大惊小怪碎碎念。
广播适时响起播音提醒声效，几秒后，“现在播报一则通知：请各年级班班长带上纸笔，十分钟后到会议厅开会，包括高三年级。”
声音稍作停顿，响起刺啦刺耳的电流声，“再播送一遍，请各年级班班长带上纸笔，十分钟后到会议室开会，包括高三年级。通知播送完毕，谢谢。”
季珩一十分钟前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还没回来。
周一兴味索然，合上小说，慢吞吞翻出本草稿纸，夹上根水性笔，起身和坐在讲台前的任课老师做过招呼后出门。
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月亮了无踪迹。
周一出门便觉有些凉飕飕的，不觉加快脚步跟上稀稀落落的人影。
会议室内是一张长方形会议桌，主席位上设置着小话筒。
周一不算太晚到，找了个偏僻的位置落坐。
待人陆陆续续到齐，老师先点了道名。
主持会议的依旧是上次置办开学典的幕后老师。
老师打断了悉悉索索的交谈声，开始谈正事，大概就是下次月考提前至到国庆前，以及秋季校运会和元旦汇演的举办，最后便是一些琐碎凌乱的杂事。
周一在角落听的八九分真切，不太熟练地将各项事宜认真排列记好。
心底同样也在盘算着考试安排。
手中的笔无意识地在桌面轻叩，视线落在桌面偏移，慢慢上移，瞧见个身影，怔了怔，心下一阵不快。
白涟漪和她身侧的女生明显同样注意到周一，深深的看了她几眼，周一徒增几分不痛快。
老师倒没多费什么无用的废话，事情说完后让人领好运动会报名表和汇演报名表。
周一位置本就偏，领表时自然落后。当自己领完后，会议室的人都陆续离开了。
会议室设置在行政楼，加之晚自习的时间段，没什么人走动。
回班结伴的身影与低语交谈一同消失在楼梯转弯角处。
走廊的音控灯时明时暗，附近的油印室不时传来打印机工作的滴滴音效。
音控灯循着周一的轻落的步子明暗交接，走至楼梯转弯角，一句锐利的女声乍起，唤着她的名字，“周一！”
周一被吓了一跳，钉在原位，无数个怪力乱神念头冒出，缓了好一会儿，直至看清楚站在楼梯上的白涟漪两人，思绪才作罢。
周一抑下骂人的冲动，装意不视，正欲下楼。
站在白涟漪身边的女生明显气不过，“我警告你周一，如果你再欺负她，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周一忽觉几分好笑，慢条斯理抬眸，瞧见白涟漪一副虚弱害怕的胆小模样，旁边女生伸手挡住白涟漪，似乎担心周一上前。
要不是自己没那个功夫，周一真想给她鼓掌叫好，女承母业，白潇潇那套竟然已经到融会贯通的程度了。
周一不愿做什么拉扯，轻嗤，“无知还真是比知识更让人有自信。”
女生威胁警告不成有些气恼，“你说什么？”
白涟漪紧紧拽住她，躲在女生身侧，“田佳，不用这样，她没对我做什么。”最后一句微弱如蚊。
周一气极反笑，“白涟漪，你是左脸皮撕下来贴右脸边上了吗？一边厚脸皮一边不要脸。”
白涟漪闻言脸色渐白，刻薄又直白的话不加掩饰攻击而来，下一秒，眼眶微红，泫然欲泪，轻轻柔柔出声，“季学长。”
周一秀美轻蹙，转身就见到季珩一端着一沓复印稿件，不知道在自己身后看了多久，身形清庾挺拔，神色疏冷淡然。
邓田佳定了定神，鼓足勇气开口道：“季学长，你不要被她给骗了，她不是好人！”
周一忍不住轻翻了个白眼。
“你觉得我是什么好人吗。”季珩一嗓音低沉微哑，眸底情绪幽沉，意态一贯的疏冷。
白涟漪和邓田佳哑然，寂然无语。
周一懒得再扯这种小学鸡对话，直接下楼离开。
季珩一注意力都放在周一身上，紧随下楼。
邓田佳反应过来时，欲作反击也毫无能力，只能站在楼梯口忿忿不平，对着周一毫不在意的背影做类似“你再欺负涟漪，别怪我不客气”毫无威慑力的警告。
周一步伐急促，脸色是显而易见的不爽，待季珩一跟上，语气稍冲，“季珩一，你不是好人碍着我不是好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