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星汉拉着赵寒就要离开,俞秀莲则上前抱着闺女,边哭边安慰,表述着身为人母的歉意。
“师傅,你先带小雅回去,剩下的事我来解决。”
发现张星汉无动于衷,赵寒对麾下亲信说道:“杨百户,送张大人一家回去。”
……
片刻后,赵寒在桌前品起了茶水,明晃晃的佩刀躺在桌上。
桌下的胖少看着桌边垂下来的刀穗,脸色已是煞白如雪。
含着金钥匙在温室内长大的权贵之地,平日里欺压平民百姓,霸占孤苦的女眷,倒是错错有余。
如今真遇到取人性命如屠猪狗的带刀莽夫——
他是彻底虚了。
“老爷,就在楼上。”
教坊司大厅内传来家奴尖牙利齿的声音。
很快,家奴就带人来到房外,指着房间内的赵寒说道:“就是他!”
家奴话音刚落,便被身后那人推到一旁。
那人身形中等,肤色白净,几许潦草的胡须给人一种伪善的感觉。
他穿着一身孔雀绿袍,属大田王朝三品文官的官服。
正是礼部侍郎陈庆之。
“爹!”
猫在桌下的胖少看到来人,连滚带爬窜了出去。
陈庆之先是一愣,瞪眼确认了一会,才发现鼻青脸肿,爹妈难认的胖子就是自己的独子陈明。
瞬息间,陈庆之眼中汇集的怒火,恨不能将赵寒焚的渣渣不剩。
下一秒,胖少换了一副色厉内荏的嘴脸,指着赵寒啐道:“爹,就是这小子,杀了他!”
“混不吝的玩意。”陈庆之瞪了一眼不成器的儿子。
站在他身后的几个手下,关切的将胖少爷带下去治疗。
赵寒正视来人,感觉陌生。
之前作为百户,赵寒跟三品大员的接触机会几乎为零。
陈庆之也盯着赵寒,他对赵寒却似非常熟悉。
今日在养心殿,他亲眼目睹了赵寒将江清远怼的无语轮次。
更见证了永乐公主让皇帝提携赵寒的名场面。
即便如此,陈庆之也不能善罢甘休。
混迹官场,陈庆之熟谙操弄权术的生存法则。
故而,他冷脸走到赵寒面前,端着桌子上的茶水慢饮。
彼此相对无言,心里却做着激烈的斗争。
正当陈庆之要在赵寒面前标榜自己的时候,刚刚离开的胖少陈明被武德司的武差押了回来。
陈庆之的手下们抱怨道:“老爷,他们不让我们离开。”
陈庆之当即火起,拍案怒道:“赵千户,你好大的胆子!”
“大人,何出此言?”
赵寒面不改色,泰然自若的为陈庆之斟满空下去的茶杯。
气急败坏的陈庆之将茶杯摔在地上:
“区区一个千户,竟敢殴打朝廷命官之子!若不给个说法,我这位礼部侍郎便不用做了。”
赵寒却是淡然笑道:“这肥厮那么嚣张跋扈,竟然玷污良家少女。本千户自然得管!况且,你怎么确定他便是你儿子?”
“胡言乱语!这教坊司哪有什么良家少女?还有老夫的儿子老夫怎么还需确认?”
“侍郎大人有所不知,方才这厮一直冲本千户呼喊,问本千户知不知道他爹是谁!”
赵寒冷笑连连摇头,“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爹是谁,您怎么能确定他是您的儿子呢?”
“以本千户所见,还是将他押入大牢,待验明真身,再说是您儿子也不迟!”
“你!”
骤然之间,陈庆之老脸一愣,勃然笑道,“你是要跟老夫过不去?”
赵寒闻言,嘻笑一声:“陈大人,您儿子似乎没有官职吧?”
“他并无官身,那又如何?”
“那你吏部侍郎可有世袭罔替的特权?”
“不,不曾有。”
提到这个,陈庆之也有些后怕。
这可是公侯世家的话题,他一个三品文官还不够格。
“那便是了,教坊司向来只对官员开放,你儿子如何进来?所以这小子肯定不是你儿子!”
“呃……这!”
陈庆之突然被摆了一道,很快他便以愤怒掩饰脸上之尴尬,“大胆赵寒,你到底意欲何为?”
“哼。”赵寒双拳秉持,朝着皇城方向作揖,气宇轩扬的笑道:“承蒙陛下赏识,提携我做武德司的千户。”
“我自当为君分忧,秉公执法。”
“若这是你儿子,擅闯教坊司已是犯罪。若不是的话,本官有资格怀疑他是乾坤会的碟子,而你在这里保他,莫非你与乾坤会有关联?”
“你……”
陈庆之还想说话,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现在的他如同风箱中的老鼠,两头受堵!
“当然,我更愿意相信这肯定是大人您老眼昏花,认错了儿子,所以没有让人将您拿下!”
看着陈大人面色如同猪肝一般,赵寒正色道,“至于这个家伙,按我大田法令,我这就着人将他押往大牢,等候发落。”
赵寒点手示意,武德司的武差便将陈明五花大绑了起来。
坐在赵寒面前的陈庆之只觉得自己的脸面掉落了一地。
“陈大人,告辞了。”
赵寒缓缓起身,往门外走去。
“且慢!”
陈庆之抬手,神色倨傲:“赵寒,你可知教坊司是谁的地盘?”
赵寒摸了摸下巴,有些疑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难不成是你家的?”
“我……”
陈庆之面色一沉,恨的咬牙切齿。
万万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如此能怼,他压着怒意,故作泰然道:“教坊司为我礼部管辖,你想从这里抓人?门都没有。”
赵寒冷笑:“武德司为检军校尉,侦缉廷杖,督查百官,为何抓不得?”
“带走!”
赵千户独断专行,武德司的武差更不容情,押了陈明浩浩荡荡奔赴洪都城北的武德狱。
听着陈明惊魂骇然的求救声,手无缚鸡之力的陈庆之气的捶胸怒道:“赵寒,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让你付出惨重的代价。”
“陈大人,你最好祈求他真的乾坤会的人吧!”
赵寒摆了摆手,策马离去……
与此同时。
洪都城内,城隍庙外。
黑风堂的二头目疤面带着小弟沿着城隍庙四周查探。
短短一天,他们巡察了两圈。
除了在山林南面搜到精瘦男子的尸体,再无所获。
之前驻扎在城隍庙内的黑风堂守卫,已经被武德司清理干净。
囤积的粮草器械也被彻底搬空。
这可是黑风堂筹备两年的据点!
疤面攥拳,眼中糅杂着不舍。
“戴老大还没有下落吗?”
“没,多半是死了,二哥,黑风堂不可一日无主啊。”
“我知道。”疤面微微颔首:“拿纸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