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曲稳了稳心情,道:“莫慌。先等着非宫醒过来,我和师父尽快过去。”
彩羽回道:“好。”
她回彩羽回的倒镇定,然而心下却慌乱得很。这时,只见师父修长的手伸过来抚平她的眉,道:“如何。”
赫连前脚把她眉头抚平,她后脚便又皱了起来。她道:“师父,小师姐那边出事了。”
“非宫带着小师姐到了征剑阁,却重伤昏迷。冰城师兄和常伯川没了音讯,听起来凶多吉少。”
闻言,赫连的一双眸子又变得幽遂起来。他的声音也变得更低沉了些,道:“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们便出墓。”
随后,他把人搂了过来,抚了抚她的头,道:“莫慌,有为师在。”
虽然只寥寥几个字,却让姬无曲的心定了定。虽然谈不上心安,却也可说她有了能解决这个问题的信心。姬无曲闭上了眼睛,轻轻呼吸着。这两天她听师父说了很多次莫慌,然而还是止不住地担忧。刚才她传音时说的那句“莫慌”,是在安抚一下彩羽的心,也是在让自己冷静下来。无曲还是觉得,仿佛前面是有一场风雨在等着她的。她想了想刚才彩羽说的话。好像有一句话说的是什么来着……说叙朗捡了个重伤的女人回去?刚刚她心神分着,注意力也不在那上头,便没有多问。听刚刚传音的语句来看,彩羽应该也没有吧它当一回事的。她有些不放心,便又给彩羽传了个音,道:“叙朗救回去的那个女人生的什么模样?”
彩羽也没想到她家师叔祖怎么忽然传了这么个音给她,不过她还是仔细回想了下,道:“她脸上有些血污,看不大清,不过瞅着五官挺漂亮的,我肯定没见过她。她被叙朗背着,也看不出她身形,她衣服也很破乱,上面也沾了不少血污。”
姬无曲又问道:“叙朗可有说同她是什么关系么。”
“我倒是问了问,记得他当时回的是‘算是一位故人吧’,差不多就这样了。”
姬无曲想了想这“算是一位故人”,能是怎么个算法。不过既然叙朗这么说,那女人便肯定不是征剑阁的人。故人就故人……怎么还算是一位故人?彩羽说不认识那人,那样的话,那个人的脸应该不是姬毓的脸,至于是不是云天仙的,就不得而知了。无怪她现在处处谨慎,只是如今事儿太多,她预感又不大好,她只得这么小心着来。况且姬毓她是用遁符走的。如今一提到遁符,大荒里的人首先想到的定是征剑阁……她得仔细仔细。姬无曲问道:“可看清那人的腿了没有,她腿上有没有被烫出来的疤痕?”
彩羽脾气直想事情简单,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也没多傻。她一想被烫出来的疤痕,首先想到的便是前不久见过的姬毓。听说师叔祖当时在主殿上把姬毓给烧了,烧的就是腿。她道:“那个人的腿我倒没看清……师叔祖,你莫不是怀疑那人是姬毓罢。”
“先不说征剑阁同赠经教势如水火,就算关系还行,叙朗他也不认识姬毓,不会救她的。”
“而且姬毓我识得,不是那个被背回来的人。”
姬无曲道:“她是谁,不是光看脸来决定的……这样,彩羽,你抽个时间去看看她,若她小腿上有烫疤,便把那烫疤形状同我形容一下。”
“若差不多,便直接杀了她。”
“若没有,便等我和师父到了征剑阁再说。”
彩羽知自家师叔祖担心什么必定有她的理由,她便也不在多问,只认真回道:“好。”
一个人若是想隐藏起来,那便不能光靠脸来寻人,伤疤亦然。贴上一只假面具很容易,遮盖住几道伤疤也不难。她刚才认出姬毓时,没有挑明了说她能认出来的其中一个原因是姬毓腿上的疤。她只盼人家还没有留意到这个重要标记罢。……肉囊早就不再向下流液体,而这个插曲过去之后一阵子,那液体上的雾也都散得干净。原本姬毓所在的那个地方出现了一个大窟窿。很大,原来那个半圆的透明东西有多大,这个窟窿就有多大。从他们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那是一个很长的洞,然而它具体通向哪里,有没有尽头,却是未知数。赫连这时揽上无曲的腰,带着她飞过赤莲之火,道:“阿凝,收火。”
姬无曲依言照做,随后便被自家师父带着飞到到那个洞口前。师父速度不减,带着她飞进洞中。她只觉得这个洞挺光亮的,却看不到尽头。他们身下几尺处便是那些酸液,不过随着他们飞驰,那些酸液也是越来越少。直到最后,酸液全部消失不见。可见这个洞是原本就存在,可以说它是个在各种肉壁之中的一个中空地方。这时,师父才带着她落下来。随着他们越向里走,越能感觉出洞愈发窄。直到只有三人并排般大小的时候,才终于见到了尽头。姬无曲这次十分自觉道:“师父,用不用烧烧它。”
赫连道:“无需,阿凝闭上眼睛。”
姬无曲依言做了,随后只觉得师父带着飞驰了一会儿。落地之后,她也就睁开了双眼。眼前是一道道数不清的路。真真切切的路,不过却都是悬空的。就像随意长出来的肋骨一般,不过看上去却舒服多了。她走在上头,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果然见到一大片肉壁。她不由道:“师父,姬毓她是不是就在这里被那些东西缠住带走的。”
赫连道:“嗯。”
姬无曲便不由想,这里,就是从墓的入口处进来后看到的情景么。她总觉得有些不大合情理。怎么说呢,一个人他家要建一座祖坟,会想要给自己设这么多弯弯绕绕的阵法么。怎么的也要给自家人留条方便的路罢。她正在这么想着,却见师父又把她抱了起来,向前飞驰着。这个地方也很大,凭她家师父的速度,也足足飞了一刻钟才停下来。这个地方不但没那么恶心了,还挺严肃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