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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一章 惊诧(1 / 1)

等到葛山氏元缓过神来时,走在最前方的部队已经倒下了快十个人。被一枪毙命的人是幸运的,其他伤者则在血泊里看着自己眼珠大小的伤口涓涓地流着血,不住地哀嚎着。葛山备的士兵们一个个都被吓得目瞪口呆,无法理解自己的同伴们是如何被击中的。为什么城墙上火光一闪,一阵烟雾后,自己这边就倒下了呢?隐约间好像有什么东西飞过来?  难道真的是法术?  “不要慌,是敌人的新兵器,北条家也有,不要怕!”

葛山氏元虽然在亲眼见到这一切后同样吃了一惊,但还是立刻冷静下来,对部下们招呼道。  “要冲上去吗?还是放箭?”

葛山家的侍大将们纷纷向葛山氏元请示道、  葛山氏元脑子里只记得北条纲高提醒过他无论如何不要和铁炮对射,可是对面是400今川义元的马廻众,今川家精锐中的精锐——如今他们已经完整控制西门,还有马匹,近身战无论如何也是打不过的吧?  就在葛山氏元进退维谷之家,他只看到城门下那支200人的马廻众也解下了背上的铁炮,前排下蹲,后排把铁炮从前排脑袋上探出,随后齐齐点火,将枪口对准了自己。  威力加强版的弓箭……  葛山氏元终于明白过来北条纲高想要描述的到底是怎样的兵器……哦不,法器。  这是用火发射的无形弓箭!  “快撤!快撤!”

葛山氏元忙不迭地招呼着部下们逃跑,然而轰鸣声再次在门口响起。一片枪林弹雨后,葛山备的士兵又平白无故地就倒下了快10人。  葛山备的士气直接瓦解了,被今川家那从未见过的恐怖法器震慑得屁滚尿流,头也不回地向后跑去。葛山氏元自己也绷不住了,策马直接就向天守阁一路奔逃而去。  ·  “没想到铁炮这玩意还有这效果。”

吉良玮成在一旁得意地笑了起来,刚刚他成功完成了一次射击而没有炸膛——在训练场上,他射击的成功率只有50%不到。  “我觉得有必要在全军面前演武,让他们观看一下铁炮的操作流程。”

而今川义元脑子里想的却是其他的事情,“我们今川家有了这个武器,北条家也有了,晴信也很看好这武器……那估计很快就会传遍关东甚至是全天下吧。可不要等到我们的部队遇到对面的铁炮时,也如此惊慌失措。”

“先追击,一鼓作气把葛山城取下来。”

今川义元收回思路,便向葛山氏清示意道,“葛山,带路吧,这里你应该熟悉,让你的人指引我们夺城。”

“是!”

葛山氏清拱手领命,随后立刻让葛山家亲今川势力的武士们分头带路,今川家的马廻众们策马在街巷间冲杀,很快地就夺下了葛山城内的各处要冲。不久后,整个葛山城的西城都已经落入了今川军的掌握。然而,也就在这时,原本驻扎在葛山城东的北条家赤备快速进城,占下了葛山城的东城三之丸和二之丸。而葛山氏元自己则带着葛山家的溃兵退入天守阁,忙不迭地向北条家求救。  “殿下,请集中兵力拿下天守!”

葛山氏清毫不犹豫地向今川义元建议道,“天守阁是葛山城要冲,可以俯瞰四周街区。殿下有此神兵,只要登上天守阁的高处,更是可以居高临下地射击本丸内的一切地域。只要拿下天守阁,葛山城就已经收入囊中了。但如果让北条家抢先进驻天守阁,事情就麻烦了。”

“好。”

今川义元看了眼已经彻底没入地平线的太阳,知道留给进攻方的时间不多了。天色彻底黑下来后,就难以继续攻城了——明天北条家的援军说不定就到了,毕竟这里离北条家的核心领地更近。  收到指令后,今川家训练有素的马廻立刻展开行动。赤井黑高率领一部控制本丸城门,阻击北条家援军。而绯村羊羽则率众从四面八方包抄天守阁,准备展开总攻。而天守阁内,此时只有葛山氏元手下那几百个被铁炮吓破了胆的溃兵——此刻正面对着400个手持铁炮的人的围攻,更是没胆子抵抗了。少数一些弹出窗口试图射箭的武士,立刻会被好几把铁炮一起狙击,不是被打下窗来,就是吓得抱头缩回墙后。  眼看着天守阁即将易手,变故却突然发生了。本丸东门的一个马廻举旗示意有特殊情况,随后早坂奈央拍马前去查看。片刻后,早坂奈央便带着一个插着北条鳞纹靠旗的使者急匆匆地策马归来道:“殿下,北条家的人说要谈判。”

“不谈。”

今川义元毫不客气地拒绝道,“每次和你们北条家的人谈判都要喝一肚子坏水,我拒绝。”

“啊?”

那个北条家的使者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展开,而眼前今川家的攻击还在继续,赶忙把自己带来的条件亮出:“治部殿下,葛山大人的独子现在在我们手上,您也不想害死部下唯一的骨血吧?”

“哎?”

这一下子今川义元确实有些动容,扭头向葛山氏清确认道。  “殿下不必以犬子为虑。”

葛山氏清简短地回答道。  “这么说,令郎确实落在对方手里了?”

“殿下明鉴。在下的屋敷遭遇围攻之际,在下拼死才逃出,实在没有办法带走犬子那样一个小孩子。”

葛山氏清平静地仿佛在叙述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一样,随后拱手沉声道:“还请殿下不要耽搁,务必要在入夜前拿下天守阁,继续进攻!”

“可是……”今川义元沉吟着皱了皱眉。  “为了夺回葛山家的血脉,无数在下的部下都战死了,他们也有妻儿,他们也是父母的儿子。为了葛山家,他们可以抛家弃子,那在下又有什么资格以他们的牺牲来换回犬子的性命?”

葛山氏清不容分说地抬高了音调,那掷地有声的话语让北条家的使者都感到汗颜。  而今川义元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作答。他依稀记得,在9年前他刚刚继承家督之位时,同样在远江平叛之际面临了相似的情况。濑名氏贞的妻子被扣为人质,而濑名氏贞毅然决然地为了家族利益放弃妻子,可濑名氏俊却不舍不得母亲,恢复了堀越家的密信。那一次,今川义元站在了亲情一边,为了让濑名氏俊能够保全母亲而允许他通风报信。  可是这一次,面对葛山氏清的这番说辞,想到了同样有无数人为了葛山家舍弃了自己的亲人,今川义元却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开口劝葛山氏清以自己的儿子为重。  错的是谁呢?是濑名氏俊吗?还是葛山氏清?亦或是以他人的家人为筹码的北条家?  还是这扭曲的价值观,扭曲的乱世,潜移默化地让无数男儿毫不犹豫地将家族利益置于亲情感情之上?  “听你的意思。”

今川义元叹了口气,向葛山氏清微微颔首。早坂奈央得令后,立刻将北条家的忍者送走,重新展开了对天守阁的攻势。葛山家的溃兵们早就难以招架,没多久就被突入天守阁内。葛山氏元见状不妙,已经派出使者下楼请降。天守阁一旦易手,北条赤备在葛山城内的动向也再无秘密可言,被赶出城外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更何况,北条家根本不知道今川义元只带着400马廻来到这里,而是担心随时可能赶到的今川家主力。如果他们能抢下葛山城的控制权,或许还可以凭借城防工事抵抗一二、坚守待援。但如果葛山城陷入巷战,那等到今川家主力一到,把他们围在葛山城里,北条军可就插翅难逃了。  也就在这时,本丸东门突然传来了很大的动静。今川义元等人匆忙去差看情况,发现北条家已经停火,反倒是把一个五花大绑的小孩子给推到了阵前。火把照耀下,依稀可以看出那个孩子只有五六岁大,样貌和葛山氏清颇为相似。  “我们不求今川家让城给我们,你们把葛山备中守和他的人放出来就行,我们北条军会自行离城!”

为首的北条家武士一边将武士刀架在小孩子脖颈上,一边对城头的今川军嚷嚷道,“然后我们就把葛山家二公子的孩子送回,没意见吧?”

“这个或许真的可以答应?”

今川义元靠在女墙后,以防有狙击箭手袭击自己,同时对身侧的葛山氏清道,“葛山城已经拿下了,只是送回降兵的话无伤大雅。”

“不行,殿下!之后北条家定会卷土重来,夺回葛山城,而今川家的援军估计要有一段时间才能到吧?若是把这些葛山家的人放出去,到时候他们就会为北条军当向导,他们对城防地理熟悉得一清二楚,必为大患!”

然而,今川义元的提议却还是被葛山氏清毫不犹豫地拒绝,后者振振有词地继续说道:  “而且葛山家现在只存我们兄弟这一系血脉,如果能将在下愚兄控制住,那哪怕北条家夺回了葛山城,也推不出能够继承葛山家的人了,我们今川家就可以把葛山家领内豪族的人心攥在手里。所以,万万不可交回俘虏。”

“爹,爹,救我!爹——,孩儿不想死啊!爹爹救我!”

似乎是听到了城上自己父亲熟悉的声音,葛山氏清的孩子忽然哭闹起来,不断地向城头哀求。  “别哭,老实点!”

那个北条家武士见状狠狠地一勒孩子的脖子,刀刃在脖子上划出几道血痕,小孩子吓得一下子不敢动弹,哭声却怎么也忍不住,眼泪不停地淌下,懵懂的双眼迷茫地在昏暗的城头寻找自己的父亲。  “葛山……”今川义元再次开口,想要劝说,却发现身旁的葛山氏清不知何时已经弯弓搭箭,在今川义元话音未落之际,就松开了拉弦的手。  一箭过后,孩子的哭泣声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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