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君阳是摄政王的人,在南燕国内,任谁见了他都得给摄政王几分面子,这里是九黎山,就算皇甫景离不知九黎山已成为摄政王地盘,但见到夙君阳至少不会随意暗中打杀。至于云间殿下……看着年纪尚小,但能自己废了自己的储君之位,还能一直得到北歧皇帝宠爱,自然不是省油灯。一个有目的之人,来到别国地盘,不可能莽撞无知,什么都不了解就来闯荡。所以见了夙君阳,就算他杀人如麻,也不会对夙君阳动手。“啊?死不了?真的假的?那真是太好了。”
苏琼若狠狠松了一口气……夙君阳无事自然最好,他也能放心了,于是他立马眼眸一亮,“既然他死不了,那我们赶紧回去吧!干嘛要自找麻烦,去找什么云间殿下了呀!”
“少废话!”
话音一落。顾南幽直接拽着苏琼若就往九黎山上走,抄了近路,那一路上由关机发出来怪响与鬼影,将苏琼若吓得心惊胆战,双脚发软。还没到半山腰,他已经不行了,脸色惨白得厉害。幸好在此刻遇到了医老。见到顾南幽那一刻,医老看了眼苏琼若,神色明显不悦了,转而盯向她,看了许久才轻轻哼出一声。“带亲大哥来,不按常理出招,本神医倒能吃一次哑巴亏,如今你倒是不客气了,什么男人都敢往本神医这里带?”
一路上来,气都还没有好好喘一下,就先被医老训斥,顾南幽有些懵。“医老爷爷,我来找你有事……”她话还没说完,医老就直截了当道:“别叫我爷爷,本神医没有你这样爱找麻烦的孙女,反正不医,托他下山去吧!”
说完后,还嘀嘀咕咕说了一大堆,反正她就听到一两句,什么眼光如此差劲,什么一看就弱不禁风。顾南幽微微挑眉,顿悟,原来医老以为她是带人来找他医治的。只是……就算她带人来医治,也牵扯不到眼光差和什么弱不禁风吧?医老究竟在想什么?不过,侧头看一眼面色苍白,抱着一棵大树,几乎不肯再走一步的苏琼若,不禁微微摇了摇头。苏琼若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但……只要他感觉身边有厉害之人护着,他就是最怂了一个,若是一个人遇到危险,或者有比他更弱小之人在身旁,他绝不会是现在这模样。“医老爷爷误会了,他这是吓着了,并无病痛,我们此次前来是寻人,不知道医老这几次可注意到有陌生人进入了你的领地?”
“寻人?你带他来我这儿寻人?你这是坑他吧!他得罪你得罪得够惨吧!”
“……”瞎说什么大实话,“怎会?带他见见世面。”
原本还沉浸恐惧中的苏琼若,听闻他们的对话,忽然瞪大眼睛看着顾南幽,伸手指着她,你了半天说不出所以然来了。但那感觉仿佛是被顾南幽坑惨了。须臾!顾南幽与苏琼若被医老带到不医仙之墓前,医老才说起近日来的陌生人。说来也奇怪,鲜少人敢踏足的九黎山,这几日却一帮接着一帮往山上闯。其中就有夙君阳,不过夙君阳运气好,被医老发现时,只是被困在陷阱里,昏迷了过去,生命无恙,如今被困在医老墓中。无聊时,医老就变着花样吓唬他。至于其他人,医老可不关死活,自然也没怎么关心他们动向。不过!医老说近几日最先来的一批人中,有一个性格古怪的少年,喜欢在九黎山山中游荡,鬼影怪叫也不怕,遇到陷阱机关就用人命去填,那一行人中死伤大半。估计顾南幽要找之人就是他了。医老蹙眉:“一个芯子坏透的毛小孩,你找他作甚?”
“他是北歧皇室中的狠角色,北歧与东蜀相交甚好,与南燕甚少来往,一个北歧殿下忽然来此,貌似还与我朝皇子有联系,这不得不让人心生警惕。医老可知他现在在哪个方位?”
闻言!医老头一抬,双手一背,直接拿鼻孔看人了。这模样一摆,顾南幽心中便有数了,先好声好气,后又是许诺醉留香又是许诺叫花鸡,才让医老高傲的头颅低了下来,说出了云间殿下大致方位。要出发时,医老怕顾南幽耍赖皮,事后不兑现承诺,要将苏琼若压在这儿,若她不拿醉留香和叫花鸡来,他就把苏琼若下锅炖了。直接把苏琼若吓得死活都要跟顾南幽一起走,哪知医老瞬间动用内力,身上披风立马离肩,如波浪般一下子将苏琼若给缠住了。“想跑?晚了!你不怕是不知道这臭丫头带你上山的坏心思吧!”
这时,顾南幽上前几步,看着极力挣扎却怎么也挣扎不掉的苏琼若,抬手摸摸他的头,淡淡声音出口:“乖,在这里等我回来。”
说完快速转身回去,连头都不回,仿若完全看不到苏琼若那欲哭无泪的神情。随之,顾南幽越去越远,苏琼若也被医老渐渐拖进墓中,场面像极了大型的贩卖人口现场。……九黎山一角。此处有一块风水宝地,草藤树木要比别处嫩绿茂盛,各色小花齐齐开放,无数藤蔓带着片片绿叶缠绕着棵棵古树,形成了一幅绝色唯美画卷。然而……如此美丽之地,却不见春鸟花蝶,也不闻虫鸣声,到有一处看似毫无违和感之处,却塌进去一个大洞,大洞四周皆是长长被青藤缠绕的尖锐木桩,绕成一个圈,尖头斜斜向下,对准了洞口中央。这是一种涉猎陷阱,猎物进去容易出来难,更何况陷阱里面还有更尖锐锋利的尖桩,猎物进去非死即伤。如今陷阱这个模样,显然已经有猎物进去了,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来。一女子,虽素面朝天,纯色微微有些泛白,但面容倩丽,五官周正,气质非凡,不似常女子该有之姿。她隐于藤蔓缠绕古树之上,虽一眼便看清陷阱中人是何物,但她并不急于下去,而是一直在上方观察了许久,注意着陷阱之中猎物的一举一动。将近半柱香才悄悄下了树,似是无意走向陷阱处,斜着身子,探头往里看,神色淡淡,目光也淡淡。陷阱中,一猎物不是飞禽走兽,而是活生生的人,并且是个还未及冠的少年,他其中一只脚被尖锐木桩扎破一道深深痕迹,血流满地,血气也从陷阱里蔓延而出。听闻了声音,少年满身戾气,瞬间回头,恶狠狠的模样,似乎要将来者生吞活剥。可是!看到女子模样那一刻。少年瞬间动容,眼眸中嗜血杀意如数尽退,是一双暗含雾气水灵灵的大眼睛,连那恶狠狠面庞也恢复了懵懂稚嫩,是少年该有的模样。只是他开口就喃喃喊了声:“姐姐……”顾南幽微微蹙眉,神色依旧淡淡,只是动了动嘴唇,发问:“姐姐?你这少年,刚刚还张牙舞爪,一副要杀人之态,转眼间就换了副模样,还喊我姐姐,说说,是何居心?嗯?”
顾南幽可不与他虚与委蛇,而是直言相说。少年不答话。只是定定看着她,盯了良久,神色变幻莫测,最后又喃喃说了声:“你就是我姐姐!姐姐救我,我脚疼,流了好多血,我要死了,姐姐……”少年眼泪藏于眼眶,貌似因顾南幽不认他为弟弟而感到委屈,又貌似脚上的长口子而疼到令人心疼。怎么看都是又萌又可怜的少年。顾南幽摇摇头。似乎是被他喊疼得没办法了,才开口道:“行了,方才不喊,现在知道哭喊让人心疼了,真拿你没辙。”
“姐姐不知,刚刚无人,喊了也白费力气,幸好姐姐来了,我才有救,在此先道谢,谢谢姐姐了。”
刚刚还喊着求救的少年,见顾南幽松口要救他,立马眉眼带笑,面容清贵又呆萌,还与她有说有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