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俞思弦接到李怀瑾的旨意,安阳王府修缮完毕,随时能出宫,俞思弦并不着急立马就出宫。
而是一人去了一趟冷宫,这次冷宫中没有之前那么荒芜,明显被人特意修整了一翻,原先那个破烂不堪被误认为是围栏的大门不见,换上了一扇厚重的高大的门。
门外有两名侍卫守着,俞思弦提着食盒朝着冷宫走去,在门口被拦了下来,侍卫打量了她一眼,身着打扮随意,一人提着东西来冷宫,以为是那个宫的宫女。
“姑娘留步,冷宫未得陛下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侍卫道。
俞思弦笑了笑道:“大哥通融通融,我们家主子想让我来看看慧妃娘娘在冷宫过好不好。”
侍卫还是不让进,“没有陛下旨意,任何儿不得入内。”
俞思弦低声对侍卫说道;“我家主子是陛下,陛下不能来亲自来。”说完还使了一个眼神,示意他们让开。
侍卫看看俞思弦的打扮,难怪看不出是哪个宫的人,原来是陛下的人,想到陛下有时也会偷偷差人送东西来过,便打消疑惑。
“那姑娘进去吧!”说完开了门,让她进去了。
俞思弦把食盒递到侍卫手中,“这是给两位的酒菜,天冷喝点能暖和些。”
侍卫接过食盒打开,看到里面不止有酒菜,还有几颗金珠子,连忙笑道;“多谢姑娘好意了。”
俞思弦顺利的进入冷宫,看着干净清爽的地面,翻修过的墙面屋檐,心道:李怀瑾还算会做个人。
柳欣此时正在廊下呆呆坐着,旁边烧着炭,摆放着茶盏,见到俞思弦来柳欣一愣,猛地站起身来。
“郡主你怎么来了?”柳欣惊讶的说道。
俞思弦缓缓的走过去,目光落在她身上打量了一眼,几日不见气色越发好了,果然是受宠的娘娘即便落入冷宫中,李怀瑾也舍不得她受苦。
“我不能来吗?”俞思弦好奇的问。
柳欣凝噎住,每每见到她都不由的会害怕,只听到俞思弦接着说道:“我来带给你一个好消息,想听吗?”
柳欣干巴巴地说;“郡主想说,柳欣自然是想听的。”
俞思弦走到她身边,手轻轻放在她肩膀上,幽幽地说道;“萧隽一因为我,在雪地中跪着受了三十鞭的鞭刑,现在卧病在床呢!”
柳欣浑身一颤,转头不可思议看的向她。
俞思弦一笑,接着说道;“你想出宫看他吗?”
柳欣一听心中便有了一丝幻想,但嘴上继续道;“郡主说笑了,我与世子没有任何关系,世子如何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是吗?”俞思弦在廊下坐下,玩味十足的说;“萧隽一可是快废了呢!听说高烧不退,几日都未醒呢!”
柳欣血色全无,对着俞思弦猛地跪下去,“郡主是柳欣错了,还请郡主放过世子。”
“你终于承认了!”俞思弦冷冷的说道,本来她只是猜测,没有证据,谁知柳欣一诈就承认了。
柳欣虽然害怕,还是说道;“郡主是柳欣背叛郡主了,对不起郡主,世子一心爱慕你,没有对不起郡主过,郡主为何要伤害世子,您不是最爱世子吗?”
俞思弦一听冷笑起来,扔了一枚银牌给她道;“上面是什么意思?”
柳欣看着银牌,故作不知的说;“郡主我不明白!”
俞思弦嘲讽的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勾起柳欣的下巴,低声说道;“别装了!”
脸色挂着玩弄的笑意,缓缓地说;“你不会说我问萧隽一,你猜他会不会告诉我?”
柳欣彻底呆滞,如果世子知道了她擅自作主刺杀锦瑟郡主,一定会怒她,会杀了她的。
“郡主我说,你不要和世子说。”柳欣哀求着道;“银牌上的意思是,萧家六十一死侍,代号雪鹰。”
“就这些?”俞思弦对银牌琢磨了很久,上面符号众多怎么可能就这些。
柳欣道;“我只认识这么多,其余真的不识。”
俞思弦重新拿起银牌,站起身来,“你是萧隽一派到我身边?”
柳欣点头,脸色露出一抹淡淡的忧伤,轻声说道;“世子让我保护你。”
俞思弦突然笑了起来,柳欣不解的看着她。
俞思弦漫不经心的说;“因为你喜欢萧隽一,所以想杀我!”
柳欣不语,她自认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世子,只有锦瑟郡主死了,世子才能安心完成他的霸业。
“为了他你可以不惜一切吗?”俞思弦轻声的说道。
“郡主不也是为了世子不惜一切吗?”柳欣反问。
俞思弦不屑的说道;“曾经是,现在不是,所以你们最好不要在我身上打主意,不然我疯起来可是不计后果的。”
俞思弦可不是锦瑟郡主,现在她只要查出安阳王之死,事情了结后,便远走高飞,谁都不能阻止她的脚步。
“郡主你变了!”柳欣道。
俞思弦露出一抹难以捉摸的笑容,不怀好意地说道;“那还得感谢你们啊!”
柳欣不明白她的意思。
俞思弦最后警告她,“你既然得到李怀瑾的宠爱,就安安份份的当你的慧妃娘娘,李怀瑾才是你能让活着的人。”
柳欣眼神闪烁,她又何尝不知,只是心里住了一人始终难以再真心对待他人。
俞思弦拍拍衣服,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柳欣,“若是想让人刮目相看,就得做一个有用的棋子。”
“郡主为何要告诉我这些?”柳欣问道。
俞思弦挑眉笑道;“因为我很好奇你能为萧隽一做到什么地步。”说完缓缓的朝门外走去。
柳欣缓缓地起身,眼睛盯着她的背影,心中暗自发誓道:“我一定会是世子最得力的助手。”
门外侍卫不见了踪影,估摸着寻地方喝酒吃肉去了。
俞思弦从冷宫回去的路上,一路听到宫女在讨论,一位宫女道;“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看见了!”另一位宫女兴喜的说道。
俞思弦从她们身边经过,心道:看见什么了,两人一脸春心荡漾。
走了几步又听到其她宫女议论,“苗疆使者入宫了,听其在御前伺候的人说,那苗疆之人个个貌美如花,英俊潇洒,特别是苗疆少主风姿绰约,颜如冠玉,举手投足之间都能让人为之着迷。”
俞思弦停下来抓住一名宫女,着急问道;“你是说苗疆使者入宫了吗?”
宫女点头道;“好多人都跑到御前伺候了,就为了看苗疆使者。”
话音未落,俞思弦已经不见了踪影,着急忙慌的朝太和殿跑去,一路跑到太和殿,俞思弦被拦在了殿外。
“使者进谏,不干人等不得入内!”侍卫冷声道。
俞思弦一把推开他,“看清楚我是谁!”
侍卫定睛一看,“这不是那位锦瑟郡主吗?”看了看她身上的穿着打扮,还真看不出是哪位贵人呢!。
侍卫恭敬地说道;“郡主还是请回吧!陛下太后正在殿内接待苗疆使者,不允许外人入内。”
俞思弦往里扫了一眼,什么也没看到,“我也是外人?”俞思弦问侍卫道。
“郡主不要为难我们了!”侍卫道。
俞思弦只好在外等着,左等右等,等的腿麻了都不见人出来。
“郡主你怎么来这了?”娩月在西苑收拾好了一切,一时辰过去还未见郡主回来,便出来找了。
俞思弦想起李怀瑾给的令牌,“娩月陛下的令牌拿来。”
娩月从怀里掏出来递给她,俞思弦接过,拿在手中对着侍卫道;“陛下御赐金牌。”
侍卫立马跪下道;“参见陛下。”
“我能进了吗?”俞思弦笑着说。
“见金牌如见圣上,郡主即有金牌自然是陛下的意思,郡主请进!”侍卫恭敬的说。
其实李怀瑾给的令牌是铜的,俞思弦曾见过李沐之有每一枚御赐金牌,既然两枚一摸一样,只是一块是金的一块是铜的,俞思弦便偷偷让清风去做了一枚一模一样的金牌,效果还不错。
太和殿内坐满了人,三品以上的官员和诸多侯爷王爷,其乐融融的在接待苗疆使者,太后此刻也是难得喜悦。
可当俞思弦大摇大摆的走进来时,众人停下手上的动作目光纷纷落在她身上,李怀瑾眉头一皱,这疯子怎么来。
太后则是笑容一僵,神情淡漠的看着她。
俞思弦暗自窃喜,还好这幅身子是锦瑟郡主的,众人鄙夷也不是鄙夷她。
俞思弦目光一直在殿内寻找那抹身影,扫视一圈终于在太后下面的位置看到了他。
穆景华一袭蓝色华服,袖口用刺绣绣着花鸟图,长发半扎,剩余披散在身后,左耳上带着苗疆人独有的耳饰,腰身佩戴着精美的银饰,一动就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穆景华一手握着酒盏,半靠在椅子,浑身散发着一股慵懒的气息。
俞思弦勾起嘴角,颇有一种此人非我莫属的感觉。
“锦瑟郡主怎么来了?”李怀瑾道。
俞思弦笑道;“陛下锦瑟听闻苗疆使者入宫,特意来看看。”
太后不悦的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寒意。
“怎么不欢迎吗?”俞思弦问道。
众人看她的目光越发的嫌弃,怎有如此厚颜无耻,没脸没皮的人,还不请自来。
“锦瑟郡主不可胡闹!”李怀瑾斥责道:“在场的都是男子,你为一名女子,怎么可不成体统的进来。”
俞思弦耸肩道;“太后娘娘也不是在吗?”
李怀瑾还欲说什么,太后出言道;“锦瑟既然来了,就在哀家身边坐下吧!”
俞思弦也是给个台阶就下了,“锦瑟多谢太后娘娘。”
苗疆使者偷偷地在后面嘀咕道;“这位就是臭名昭著的安阳王之女,锦瑟郡主?”
“入宫前就听到他人议论锦瑟郡主是个疯子!”一位女子道。
“疯子看着不像啊!”另一位女子附和道。
“好了,不要再说了。”苗木出声打断她们的议论。
“是师傅!”两人小声的说道。
话音刚落,就见刚刚在讨论的锦瑟郡主朝着她们而来,两人纷纷相视一眼,不会是听到她们的话,来找她们的吧!
俞思弦没有去太后身边坐下,而是当着众人的面直直的朝穆景华走去,走到他面前。
穆景华皱眉看了面前的女人一眼,不明白她为何朝他来。
俞思弦微微俯下身,笑盈盈的对着他说道;“我想坐在少主旁边。”
穆景华本能拒绝,抬眸与她相视一眼,看到她亮晶晶眼中充满期待,又有些不忍拒绝,还未开口,又听她不要脸的说;“少女不说话就是同意了。”
不给别人一点拒绝的机会,立马在他身边坐下,苗疆一众人都目瞪口呆,少主何时这么好说话了。
穆景华侧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手在抖,不由的一笑,还以为她多大胆原来都是装的。
穆景华往她傍边靠了靠,低声说道;“锦瑟郡主也会害怕?”
俞思弦点头,眼中闪着泪光,认真的对他说道;“我怕你拒绝我。”
穆景华微愣,这是什么理由。
俞思弦突然一股悲伤之意涌了上来,手突然抓住他胳膊,眼泪控制不住的就流了下来,也许是死前看到的穆景华太过于惊艳,又或许觉得穆景华是俞思弦人生中唯一的一位朋友,也是俞思弦和上一世最后的联系。
众人目光聚集在他们俩身上,眼中露出一丝探究的意味
李沐之看着对面那一桌,眼底一片凉意,她又在玩什么把戏。
穆景华低声道;“锦瑟郡主,你这样会让人误会,好似我欺负了你。”
俞思弦擦了擦脸,对着穆景华露出灿烂的笑容,“那别人都误会了,你是不是要带我走?”
穆景华勾起一抹淡淡的笑,问道;“我为何要带你走?”
“都被误会了,你难道就不对我负责吗?”俞思弦反问。
穆景华目光落在她紧握住他不放的手上,“你一见到人就都对人这样吗?”
俞思弦靠近他,在他耳边轻轻地说道;“不是,我只对你这样,也就这样对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