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拔出匕首,刀刃锋利的光,让所有人心里一惊。
有人强装镇定,“我不信她真敢杀人,杀了我们,谁给她的人看病?当世之中,我们这些人都治不好的病,便无人能治了。”
他们这些人,都是天之骄子,在医学造诣上极高,见多了来求医的人,威逼利诱者无数,都是装腔作势,真杀了他们,病人就等着死吧。
邵延正看着说话那人,他只见过画像,此人是一本民间疑难杂症内调论的著作者,名张武正。
他小声提醒道:“她真的敢。”
张武正哼了一声,显然是不信。
这时,一个一直没有说话,头发全白的老者,开口道:“可否让老朽看看病人?”
南绯音停下脚步,“愿意治了?”
“老朽从未说过不治,只是我等隐居数年,不知外界局势,病人可治,但绝不能治穷凶极恶之人,但老朽徒弟在此。”那老者看了邵延正一眼,“此儿天分不高,但心思正直,想来能让他尽心医治之人,非是恶人。”
邵延正一时之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最后还是感动地哭了,“师父,您老人家还记得我啊。”
他当初被师父嫌弃天分不够,拜师一个月就被撵了,现在也不敢提自己师从何人,怕给师父丢脸。
那老者板着脸,“方才想了半天。”
张武正不以为意,冷哼一声,“要治你们治,反正我不可能出手。”
他必须要这个不知所谓的天麟皇帝给他道歉,并且好声好气的求他,他才会考虑出手。他可是神医,真以为他是邵延正这种阿猫阿狗,没有足够的诚意,凭什么打动他?!
更何况还是一个刚刚登基的新帝,总该要懂得些谦逊尊敬的道理。
南绯音一步步走到张武正面前,目光锐利。
张武正以为她要道歉,哼了一声,背着手昂着头,眼神偏向一旁,一副根本不屑于理会的模样。
南绯音站定在他面前半步的位置,开口道:“来人,把他给我扔出去,手脚都剁了!为医者既然不治病救人,手留着也无用。至于脚,剁了让邵大夫给他接上,邵大夫接不上,这里这么多神医,总有一个能接的。”
她对上张武正看过来的不敢置信的眼神,声音漠然,“你可以一个个的求他们给你医治。”
“你!你!你如何能这般对我?我可是当世神医!你刚刚登基就如此暴虐,你就不怕惹了众怒,引起民怨吗?”张武正被慕右押着,疯狂挣扎嘶吼,却仍旧被带出了屋外。
屋内的一众人都惊魂不定的看着南绯音,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残暴。
南绯音看着门外被摁在地面的张武正,道:“你以为我是萧承嗣那个蠢货?我就算惹了众怒也压得住!就凭你也想在我面前叫嚣?!”
她转头看着其他人,目光中带着威严与警告,“你们可以傲,但是不要傲到我面前来。我这人,专折傲骨!还不动手?”
邵延正的师父皱了皱眉,看向邵延正。邵延正摇摇头,祈求的眼神,求他不要开口求情。
在南绯音面前,他才知什么叫真正的,帝王一怒,伏尸千里。
外面,张武正手脚都被绑着,慕右拎着大斧头,在他腕间比划着。
眼看着南绯音心意已决,张武正吓得裤子都湿了,哭求着:“不要,不要砍我手……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我不敢了,我治我治,就算豁出这条命我也治,求您了,饶了我吧!”
南绯音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不怒自威。八壹中文網
慕右高举斧头,重重落下,张武正眼看着斧头落下,害怕的抖了一下,猛得闭上眼睛,嘴里发出凄厉的痛喊声。
六七十岁的人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屋内的人也偏开头,不忍去看,内心对南绯音的敬畏又深一分。
安静了好一会,张武正闭着眼睛大哭,根本无法接受现实。
一旁,离焰踢了踢他,“行了,别哭了,手还在呢。”
“什么?”张武正睁开眼,发现自己的手好好的,斧头落在他手前方一寸的位置,深深嵌进地面。
若是砍在手上,他的手腕定然直接就断了。
张武正惊恐未定的看向慕右,又看向南绯音,哭着不停地用额头去磕地面,“谢谢,谢谢,谢陛下开恩……”
南绯音转身往后院走,丢下一句,“邵大夫,老规矩,一天之内我要结果。”
邵延正会给他们讲萧烈目前的身体状况。
南绯音一走,屋内的人都纷纷舒了口气,抬手抹了抹额头的汗,无形的威压消失,他们都觉轻松不少。
“好厉害的女子。”一个年近百岁却仍旧目光有神的老者感叹了一句。
邵延正看向那人,恭敬道:“圣平大师,各位前辈神医,陛下是个好皇帝,九王爷一生征战也是为国为民,从不是穷凶极恶之人。只是人命关天,陛下难免脾气大了些。”
圣平曾经是一国皇帝,后来因心思太软,为了保命出家为僧,再后来学了医术,名声斐然。
他摆了摆手,“帝王本该如此。救人吧,我等隐居深山,是想精进医术救更多的人,自是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这一番话将方才那些顶撞南绯音之人,说得面红耳赤。圣平大师的地位比他们高了不止一层。
一天一夜的时间,一众医者不眠不休,在查看萧烈脉象后翻查医术,试用药材。
特别是张武正,跟打了鸡血一样。
也不愧他们神医名头,很快就得出结论,萧烈身带巫术蛊毒。
南绯音一听到这个结论,就知这些神医的确是有点真才实学。
大多自视甚高的医者都会固执的拒绝承认自己不懂的东西,而真正的医者,包容万物,涉足甚广。
她推门进入,让人送来糕点茶水,语气里总算有了些许尊敬,“各位前辈辛苦,看来活得久还是有用的,可有什么法子?”
一众人都没介意她带刺的这句话,只要不亮刀,他们觉得这一会的南绯音简直是温柔贤淑的化身。
邵延正道:“张老说他先前编写疑难杂症一书时,遇到过讲巫蛊之说的一位奇人,正在隔壁单独翻找过往的手稿。”
南绯音疑惑,“张?”
邵延正立刻说:“张武正。”
南绯音:“哦。”
很快,张武正兴奋的跑进来,“找到了找到了,九黎古族!巫术之国,施以巫术,雪……”
张武正的声音在看到南绯音的那一刻戛然而止,跑进来的动作也变成了恭恭敬敬的迈步进门,行礼,“参见皇帝陛下。”
南绯音点点头,“继续说。”
张武正:“是,九王爷体内应当有一雪虫,以至于让他的身体气血两亏,而那雪虫能进入人体,首先那人要身带巫术血气。按照九王爷的症状,极像是九黎古族的血巫术,早前我遇到的那人,他是快死了才跟我说了那么多,大概就是为了唬人,九黎古族的人又把所谓血巫术称作诅咒,其实就是以亲人之血为媒介的巫术。”
南绯音垂下眼睫,总算是有些进展了。
相比起虚无缥缈的诅咒之说,她更喜欢巫术的解释,好歹有迹可循。
她问道:“九黎古族在哪?”
张武正摇摇头还没说话,摇情忽然走了进来,“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