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黄春丽一巴掌抽在张毛狗后脑勺：“去去去，别挡路，一点礼貌都没，小甜来坐这。”
张毛狗妈妈徐二花亲热拉着她手：“小甜咱们坐一条凳。”
“谢谢二花婶，你们这么客气我怪不好意思的。”
徐甜客气一番，把纸包放在桌上：“上午去县城买的半只烧鸡，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说着打开纸包，香气扑鼻而来。
一家老老少少九人，眼睛齐刷刷盯着纸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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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大人懂得克制，很快挪开眼睛，但是五个小孩口水咽的“咕噜”响。
平时鸡蛋都难得吃一回，要拿去换油盐酱醋，更别提烧鸡。
没办法，黄春丽一家小孩多。
最大的孙女张秋菊16岁，老二张毛狗14岁，后面还有12岁的张三好，9岁的张小荷，外加老五张小蛋，5岁。
老伴张有财很早前出了事故，左腿没了，右腿带点瘸，不能下地挣工分。
好歹有点竹匠手艺，平日能在家编些竹篮、簸箕等竹具，让黄春丽去农集市卖点钱补贴家用。
一家九口，人多劳动力少。
吃穿用度花销几乎全落在黄春丽、张建粮和徐二花三个人肩上。
再加上“半大小子，吃死老子”，他们家还不止一个。
农民可是凭工分才能分到粮食和钱的。
在生产队辛辛苦苦干一年活，到年终结算，不仅分不到现金、粮食，连向队里借的粮食都还不上。八壹中文網
这也导致他们一家连续多年成为队里的“超支户”。
日子过的苦巴巴。
黄春丽经常去集市卖菜和竹编，自然知道烧鸡价格，慌忙把纸包上：“小甜这是干啥，这么贵的东西留着自己吃。”
徐甜轻推她的手：“东西就是用来吃的，二花婶有剪刀吗？拆了好夹。”
徐二花没动，看向二老。
张有财拿起竹根烟斗吸了吸，扫了一圈口水都流出来的孙子孙女，心有愧疚：“去拿吧！”
“好！”
“妈我去。”
徐二花应声还没起来，张毛狗“咻”的跑去厨房。
半只烧鸡一斤二三两，根本不够十个人吃。
徐二花把拆下的鸡腿放到徐甜碗里：“小甜多吃点，别管毛狗他们。”
“黄奶奶、张爷爷，你们也吃啊，我好久没吃过这么多菜了。”
“嗐，这叫啥菜，你多吃点。”
黄春丽笑呵呵，挑了一块大的鸡蛋往她碗里塞。
一个韭菜炒蛋，两个青菜，外加腌萝卜、腌梅菜各一碟。
徐甜估计这个韭菜炒蛋也是因为她来吃饭特意炒的。
鸡蛋她吃了，鸡腿用筷子撕下一条肉意思意思，把剩下的全部给了张小蛋。
老幺很懂事，知道和哥哥、姐姐分着吃。
五个小孩眉开眼笑的，连骨头都咬烂嚼味道。
饭后闲聊，徐甜说起自己想要做点卤味卖的想法。
黄春丽双手赞成：“这个好，咱们这逢二、五、八赶集，后天十五，正好可以一起去。”
“小甜准备卤鸡还是卤鸭卖？”徐二花没往卤肉方面想，乡下去哪搞猪肉。
“都不是，我想卤些鱼虾鳝等河鲜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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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甜回答出乎几人意料，反倒是张毛狗兴奋不已：“我会摸鱼虾，鳝子泥鳅一抓一个准。”
还在嚼鸡骨头的张三好跟着大叫：“我也会我也会。”
“去去去，别打岔。”黄春丽摆手赶开他们，“鱼咋个做卤味呢？”
张有财扫了她一眼轻斥：“你这婆娘，问这么多干嘛。”
他好歹也算是半个手艺人，知道师出有名，随意瞎打听人家手艺可是很忌讳的。
黄春丽反应过来，尴尬笑笑。
徐甜知道张有财好意，熟络拉着黄春丽解释：
“用鱼做卤味挺简单的，杀洗干净用熬制的卤料浸泡腌制入味。”
“然后摆到架子上，或者悬挂吊起来，放到密闭环境烘烤。”
“中途再拿出来浸泡卤味再次烘烤，接着.......”
这方法是前世徐甜摆摊从一对老夫妇那学到的。
味道虽不及后世开袋即食小鱼干好吃，但是不耗油呀。
这个时期没污染，鱼虾等河鲜其实很多的。
但是大人忙着出工干农活挣工分，哪有时间抓。
加上很缺油，没钱买调味料去腥，做出来的鱼一口一个土腥味，还不如野菜炖粗粮，最少不难吃。
诸多因素加起来，就导致大多数人对河鲜并不感兴趣。
听着徐甜讲述，黄春丽几人眼睛不由大亮，可片刻就熄灭殆尽。
还是挖野菜来的直接，不耽误出工小孩就能干，更重要的是——不花钱。
他们家哪有闲钱买各种调料、香料。
直到徐甜讲完，张毛狗几个小孩口水抹湿了两只袖子。
张有财认真盯着嘱咐道：“刚才你们小甜姐讲的话可别说出去，尤其是毛狗，要是我发现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不会不会。”
“我才不说呢。”
“嗯嗯，小甜姐姐最好，打死都不说。”
“......”
五个争先恐后保证，有点逗。
逗笑完徐甜开始说正事：“张爷爷，我想找您做一批鳝子笼，形状类似竹筒，一米长短，一头漏洞状.......”
徐甜就着昏暗的洋油灯，用手指沾点水在桌面画草图。
张有财在脑中跟着想象笼子形状，随即点头：“这笼子倒是新鲜，做起来简单，家里有竹片，我现在就能做。”
说着拄起拐杖开始忙活。
“张爷爷不用这么赶。”徐甜开口制止。
黄春丽拉住起身的徐甜：“别管他，你不是说要毛狗替你抓鱼吗？啥时候要？”
张毛狗瞬间干劲十足：“有手电我现在就能抓，晚上鳝子最好抓，还有王八、青蛙呢！”
替张有财打下手的张建粮突然开口提醒：“小甜，你要去农集市卖卤味得去队里开自产自销证明，不然被市场管理员查到不好。”
“啪~”
黄春丽一拍大腿：“对哦，我陪你去找队长开。”
这一家子，一个个火急火燎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