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让赵越进来说话,是想把话说清楚。
她不是苏清悦,也不会跟他回京。
可谁知道赵越命人买了桌椅板凳,还带了老大夫候在门口呢。
苏浅看着一步一步慢吞吞走过来的发白老者,想说不用给她诊脉。但看那老者被折腾的够呛,心想她若是拒绝,赵越说不定还要折腾这老头来来回回。
把个脉也没什么坏处,有病治病无病强身。
最主要她想让赵越死心,就算是老大夫也治不了她的“失忆”!
苏浅坐在桌边,崭新的红木桌椅跟她的青砖瓦屋格格不入。得亏她不久前修缮了屋子,若是从前的茅草屋,恐怕这屋子还配不上这桌椅。
赵越神情严肃的盯着老大夫给苏浅诊脉,“去京城请人来不及,这是清水镇最好的大夫,先让他给你看看。”
苏浅扯出一丝苦笑:“王爷就算请京城最好的大夫也没用,我失忆好几年,要恢复早该想起来了。”
赵越紧紧抿着薄唇不再理她,冷厉的目光落在老大夫身上。
老大夫身子一颤,把脉的手都有点哆嗦。
大概是迫于赵越的压力,老大夫望闻问切,看得十分仔细。甚至连苏浅脑后的伤口也细细检查了一番。
其实伤口早已愈合多年,但这也印证了苏浅是因为头部受到撞击才失忆的。苏浅倒是松了口气,她不记得许多原身的事,只要用一句失忆就可以糊弄过去。
“如何?”赵越步步紧逼,盯着老大夫。
“呃——小娘子的身体倒十分康健,有点脾胃失调,调补一下即可。其他……其他没什么病症。”
“胡说八道!”赵越啪的一声将桌子拍得震天响,把苏浅和老大夫都吓了一跳。“她分明得了失忆症,过去的事都不记得了。”
“这……”老大夫为难道,“老夫行医几十年,也碰见过不少类似的症状。此症实在难治,恕老夫………”
“哎哎哎,能治,能治!老夫这就开药,我这里有醒神健脑的方子!”
苏浅无语的看着眼前的赵越,他抽刀架在老大夫脖子上,吓得老人家脸色惨白,连行医多年的操守都不要了。
苏浅瞪了赵越一眼:“王爷这样有意思吗?”
赵越:她从前也会这样嗔怪他,她就是清悦!
“你不必叫我王爷,像从前那样叫我就行。”从前她都是叫他“越哥哥”。
“民女不敢!”苏浅气哼哼的道。
他看她倒是很敢,从前她在他面前都是这样肆无忌惮的。说出的话能把他气死。
“王爷,我不是过去的赵清悦,从前的事也都已忘了。就算能想起点什么,我也不愿再回到过去的生活。今日让你进门,只是想对你说清楚。”
“难道堂堂大靖越王,要娶一个嫁过人,生过子的村妇么?还是说你打算强抢民女,做出世人所不齿的行径。”
苏浅不了解赵越,强取豪夺这种事,他从前就做过了,不花点手段又如何能跟苏清悦定亲?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嫁过人,生过子?
老大夫神情古怪的看了苏浅一眼。生过孩子的妇人多少都会有点气血亏损。这小娘子面若桃花,气血充盈,嫁没嫁人他不知道,但怎么都不像生过孩子。
不过看到赵越这种凶神恶煞似的酷吏,一看就要强占民女,老大夫选择沉默的走开。
赵越冷哼一声,不再说话。只是坐在桌边看着苏浅,眼神却不似他的面容那样冷酷,其中饱含了失而复得的庆幸和不为人知的深情。
苏浅被他看得毛骨悚然,忽然觉得放他进来不是个好主意,似乎不管她怎么说,赵越都听不进去。
但她还是狠狠的回瞪他,同时心里暗暗叫苦:原主的鱼塘也太大了,连京城都有大鱼过来。
“陆云祺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吗?”赵越忽然开口。
苏浅不明所以:“他自然知道。”
赵越笑了笑:“一个人的记忆会缺失,但她的性子却不会变。我听说你在清泉村也有许多追随者?”
苏浅心头一跳,原主是个绿茶海王的性子,她在清泉村喜欢勾搭男人,莫非在京城也……
“他知道你喜欢众星捧月,被众人簇拥的感觉么?”赵越身子微微靠后,脸上露出某种隐秘、胜券在握的笑容。
苏浅觉得赵越有些奇怪,听他的口气似乎很了解原主的为人,难道他就能接受原主海王的本质?
苏浅笑笑:“那是过去。他不在意我过去如何。”
赵越凑近她,盯着她的眸子道:“那现在呢?现在你就洗心革面,甘愿放弃那种快乐?”
赵越压低声音,眼神带着蛊惑:“一个男人怎么够呢?在陆云祺看不见的地方,我们可以……”
苏浅嚯的站起来:“够了。王爷若没别的事,请早些离去。”
赵越用舌头顶了顶侧脸,啊,勾引无效。小清悦还真是“洗心革面”了?
“就算他了解你。你不太了解过去的陆云祺吧。”赵越张开双臂,靠在椅背上,“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陆大将军从前可是京里的风流人物,你可知从前他在京里定过亲的。”
苏浅一愣:“不可能。”
“哦~他一定没告诉你。也是,那门亲事早被退了,不作数。这也不算骗你。不过……”赵越话锋一转,“你可知那门亲事为何退了?”
苏浅知道赵越说这些就是来挑拨她和陆云祺的关系。
甚至还不惜暗示她:一个男人不够?!
这是太了解原主,所以上赶着要给她做情人?
但说起陆云祺的事,苏浅到底有几分好奇。所以她沉默不语,任由赵越说下去。
陆云祺还真没说过他定亲的事。她记得他好像说自己从未定过亲来着?
“咳咳。”赵越轻咳一声,指了指前面的空着的茶杯。
苏浅被气笑了,转身给他泡了一海碗的大麦茶。
“咚。”的一声放在他面前。
赵越皱眉,像他们这样的人,喝茶都是用精巧的茶盏品茗。
他下意识就有些嫌弃,但是大麦茶带着一股谷物的香味。
赵越忍不住端起海碗喝了一口,入口醇香、暖胃。
“这是什么茶?”
“大麦茶,我自制的。”
赵越眉头轻轻皱起,从前的苏清悦可不会制茶,她确实有些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