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是肯定累的,但活还得干啊!不干活就没饭吃了。”
陶知义把垃圾掸到泔水桶里。淡淡的酸臭味让胡蝶望而止步。陶知义见着胡蝶望着泔水桶的目光,“小胡蝶,你还有洁癖呢?”
“我才没有,我主要是怕影响到我吃饭的食欲。”
胡蝶这么说话,完全是潜意识里觉得陶知义对自己很宽纵。要在上一辈子,她对着自个儿的衣食父母,那是恭敬地就像是一个奴隶。她永远是办公室里上次说加班沉默,说假期工作沉默,说与那些可以说辞职就辞职,有退路的人不一样,胡蝶一旦没了工作,大城市就等于是断了粮,比较房租要交,饭也要吃。找好下家,也不敢惹恼上家,一个人在外面,哪个还敢得罪。城市是孤独的,越大的城市越孤独,人是城市中渺小的蚂蚁,人在城市里,就像悬浮在空中,不知什么时候就掉下去了。等陶知义把泔水桶拿去外面,胡蝶材才扶着腰,跑过来帮忙。“是不是腰疼,要不要我给你按按?”
陶知义见到她这动作,开口道。“老板,你还会推拿吗?”
胡蝶一脸好奇,手里拿着抹布就像推磨一样擦着桌子。“学过两手,练刀功练到手抽筋,自己给自己按,能够舒缓一下。”
陶知义说着还比划了一下。“还练刀工啊?”
胡蝶竖着大拇指道,“那老板,你刀工应该很厉害吧!”
“嗯,待会儿就给你露一手。”
陶知义颇为得意地道。胡蝶把菜端到桌子上摆好,香香的油酥肉和酸酸甜甜的柿子炒蛋,她给陶知义和自己盛好了饭。目光对着最下面那块金黄的浸满了番茄汁的煎蛋,那块蛋格外的诱人。“老板,老板,吃饭了。”
她不知道陶知义在忙活什么,直到他端出一盘黄瓜,上面搁着鲜红的辣椒和炒熟的白芝麻,看着青青绿绿的。“尝尝吧!”
陶知义把盘子放到胡蝶面前。胡蝶其实更想吃那块饱浸了汤汁的蛋和放久了味道就没有那么酥香的油炸肉,可陶知义盛情相邀,她只好举起筷子。这黄瓜是连在一起的,胡蝶一根筷子挑起黄瓜,中午的阳光精准地落在黄瓜之上,那黄瓜上精美的纹路落入眼底。“这是蓑衣黄瓜?”
胡蝶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名词。“小蝴蝶,你还挺有见识。”
陶知义没有想到她会知道蓑衣黄瓜的大名,要知道蓑衣黄瓜可是鲁菜,这边可没有多少人吃鲁菜的。“老板,老板,你切这个要用筷子吗?”
胡蝶知道蓑衣黄瓜,自然是因为短视频,不少美食up主整活,挑战蓑衣黄瓜,不过,辅助工具筷子可少不了。“筷子,切黄瓜要筷子做什么?”
陶知义当初一锅一铲一把刀,连菜都不需要准备,哪边要人做席,他提刀就上了,靠的是真本事真家伙吃饭。“那您这可是真功夫。”
胡蝶心里却想着有这功夫,他老人家是怎么做到几次差点破产的,这得遇到多少讹人的啊!这顿饭胡蝶吃得心满意足,柿子炒蛋酸甜味刚刚好,拿来拌米饭,每一粒米饭都裹满了汤汁,米香与番茄的甜酸气味混合,可以说是下饭神器。油炸肉外表干酥,里面裹了大颗的孜然粒,酱汁却浓郁咸甜中带着微微的辣意,复合的味道使得这肉百吃不腻。至于蓑衣黄瓜,确实更加入味了,但还是糖醋黄瓜的味道,并没有特别地突出,胡蝶甚至觉得这限制了自家老板的发挥。这次是清炖白萝卜汤,胡蝶狠狠地喝了两大碗,为这顿饭做了完美的结尾。陶知义很快就把剩下的菜和饭都打扫干净了。“胡蝶,要不你中午就在这边休息吧?省得你跑来跑去,也累。”
陶知义建议道。“啊?”
胡蝶有些犹豫,她租住的房子确实在这边附近,但真的走起路来还挺远的,就像在导航上标着距离某某地八百米,但实际上走起路来是远远不止八百米的,要各种绕路,一来一回确实又费时间又费精力。“可以吗?那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她上辈子这个时候打的工,中午收拾干净卫生以后,也是就在餐馆里面寻一个地方眯一会儿。那家店晚上还要再开一个烧烤档,往往开到凌晨三四点,打扫完都五点了,这时候再回出租屋,睡五个小时,差不多10点半,去了就是忙,到下午一两点还会有人吃饭,那餐馆是不规定营业时间的,只要门开着就得营业,请的厨子也是不定点拉磨的驴。这会儿大家都单纯,拿份工资干份活,再加上南临市作为南边最发达的城市之一,全国的人都往这边跑,不缺人啊!饭有人吃,菜有人做。陶知义洗碗的时候,胡蝶过来帮忙。“那说好了,你中午就在这边休息。”
陶知义把最后一只碗搁在柜子里,回过头的眼睛里满是笑意,胡蝶险些被这笑意晃花了眼睛。陶知义就住在楼上的房间,下面的店面不大,总共三间,一前一后,前面有两间,一间就是进门看到的摆了红木桌的,一间则是小间则是隔出去的小间,里面还没有摆桌子,现在放着些杂物,后面是厨房,厨房很大可以放下两个大锅的灶台,以及两个很大的洗水池。上楼的楼梯设在厨房和店面之间,用一个帘子挡住,楼梯很窄,两个很瘦的女人或者一个大人一个小孩可以并排通过,胡蝶想要跟陶知义一起却是勉强了。这黑洞洞的楼梯自然是没有等的,拐角开了个大约二十厘米宽的小窗,白天隐隐透出一些光。不过,一上到二楼,空间就阔朗了,两间房,一间卧室还有一间客厅外加一个干湿分离的卫生间。“哇!老板,你这环境不错啊!”
便是胡蝶上一辈子都没住过如此宽敞明亮的屋子,窗户一开,大片的阳光透了过来,春天的阳光温暖芬芳,胡蝶在自己那就一张铁架床,用报纸糊墙、满是烟尘气的出租屋是生不起睡觉的欲望,由于过于疲劳,倒头就睡才是尊重。“老板,这是你租的吗?也不知道一个月多少钱租金?”
胡蝶现在租的房子也就一间还没有装修的毛坯房,一月也要五十多,三个月将近两百块钱。“租的,上下两层,一月两百。”
陶知义一开始其实不太中意这个房子,太小太窄了,但海棠一路的房子除了这种,就只有建来住人的花园洋房了,这种也有人租来开店,不过多是用来做西餐的。“那就是一层一个月一百了。”
胡蝶倒没想到这房子这样的便宜,要知道自己那个完全看不过眼的出租屋,也要五十往上,可这里却只要一百,南临市的房子可一直都很贵的。陶知义知道是胡蝶听岔了,但也不理论,“怎么,你租的房子不好?”
“我租的是个小隔间,地方小,味道重,租了三个月,我想着三个月以后,换个地方租。”
胡蝶确实不喜欢现在的房子,上一辈子三个月一到,她就立马换掉了现在的房子,花一半的工资另租了一套。“我楼上还空着,你要是想租,可以租我楼上,这样你以后上班还近一些。”
陶知义正从柜子里拿出一条毯子,是那种用线织的红白相间的毛毯。“老板,这样的房子,一月真的只要一百吗?”
胡蝶有些心动,说实话,如果三楼和二楼都是这么宽敞明亮的空间,那三分之一的工资也没什么。陶知义突然看这间不太顺眼的房子舒服起来了,小一点好,小一点温馨。当初租房的时候,房主就提前说了她要把这个老房子卖掉,今年孩子高三,他得问问可不可以提前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