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是在长安城内的奋武将军府接到上朝通知的。
昨天,在安排好军营的事情之后,吕布便带了两千狼骑和贾诩、荀攸等人回到了长安城中的府邸……之前的中郎将府,现在的奋武将军府。
久别胜新婚。
与貂蝉好一番折腾,一直折腾到貂蝉双腿发抖,眼冒金星,才又叫来其它陪嫁女子帮忙,至凌晨方歇。
天亮时分,正在与貂蝉做早操时,便见有俏婢进来禀报道:“刚刚有王司徒派人送来天子谕旨,说是今日要增开朝会一次,定于巳时。”
巳时,也就是后世的上午十点钟左右。
还早,不急。
锻炼身体很重要。
早操完后吃过早餐,才让人叫来热腾腾新鲜出炉的两位军师,问道:“今日增开朝会,属于特例,两位有何看法?”
两人闻言,都没什么好脸色。
贾诩的样子好像吕布欠了他很多钱……错了,是好像他欠了吕布很多钱,因为欠钱的是大爷。
过了许久,才冷着脸说道:“朝堂政争,虽非战场,却比战场尤烈。纵然是名震天下的“凉州三明”,也都难得善终,将军须当谨慎。”
再看荀攸,荀攸的表现,不像欠吕布的钱,而像是欠吕布的命。这也难怪,因为他是吕布从死囚牢里救出来的。说是欠命也不为过。
欠钱者是大爷,欠命者是太爷爷。
见到吕布看向自己,便冷哼一声,问道:“吕侯可知关中还有多少百姓?”
“不足四十万矣。”吕布恭敬地答道。
“知道就好!”荀攸冷哼了一声,开始闭目养神,完全是一副“欠命人”的太爷爷架势。
吕布有些莫名其妙,骂了一句:“弃星!”
这是广东话“神经病”的意思。
然后,也不管他们听没听得懂,骂完之后,便站起身来,收拾朝服,带了一队亲兵往皇宫方向而去。
……
还是那个未央宫,还是那个朝堂。
天子刘协依旧坐在龙椅上不说话。
阶下群臣依旧肆无忌惮地呱呱呱。从前,大家都是听董卓的,现在,王允是这里的老大。
吕布……吕布也站在武将一列中不说话。
王允他们也一直没讨论到与吕布有关的话题,说的大都是一些天下诸侯纷争的事情,
比如说:青州黄巾入寇兖州,东郡太守曹操正在扩军备战;公孙瓒与袁绍在界桥大战为袁绍所败,退回范阳后又与刘虞交恶,几乎是水火不融。
孙坚投靠袁术,进攻荆州刘表,大败黄祖后,却因轻兵冒进而被射杀于砚山。其旧部子侄皆依附于袁术。
田楷受公孙瓒所派担任青州牧,而那桃园三兄弟的老大刘备,则受命扼守进入青州的门户要害……平原郡。
公孙度在辽东大败胡人,杀得辽东的鲜卑、高句丽、夫余等胡人不敢调皮,俯首称臣等等。
反正就是天下不太平,到处都在打仗,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愿意听从长安朝廷的协调召唤。
大约说了半个多时辰之后,才有侍郎赵温上前奏道:“微臣有一事,关系到关中安危,尚需陛下和王司徒做主。”
说是陛下和王司徒,其实刘协是不说话的,说话的依旧是王允。
王允道:“赵侍郎有话直说便是,大家一起商榷即可。”
赵温行了一礼道:“董贼作乱,致使天下祸端横生,其罪罄竹难书。如今董贼虽已伏诛,然,其帮凶犹存。不杀不足以昭天理,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此言一出,群臣纷纷附议。
吕布心中一动,隐隐约约觉得这事情有些不对。今天增开朝会,还特意叫上自己,本以为是要为自己述功加赏。
没想到在这时讲的却是追责董卓旧部,还这么多人一起附议,这就有些奇怪了……迟不说,早不说,为什么现在这个时候说?
莫非是与自己有关?
果然,马上又有执金吾吴硕出列说道:“吴某听说温侯吕布,已经将樊稠和贾诩生擒活捉,并俘虏了三千西凉贼兵,不知何时可交与朝廷,明正典刑?”
这是直接向自己发难了。
吕布上前一步,微微一笑道:“那些人都已投降,本将并没有打算将他们交与朝廷明正典刑。”
“这个……恐怕不妥吧?”
吴硕皱了皱眉,脸色不善地说道:“贼人有罪,当交由朝廷专属衙门审理,温侯怎么可以私下庇护贼人?莫非眼中没有天子,没有朝廷?”
这话说得很难听。
而且咄咄逼人。
不过,吕布没有生气,而是笑着反问道:“天下那么多贼人,你杀得尽么?”
“杀不尽也得杀!”
吴硕一脸正气地说道:“正义与邪恶,自古如同冰碳水火。吾等身为朝廷忠直之臣,又怎么可以姑息养奸,虚与委蛇!”
“我看你这脑袋是进水了。”
吕布冷笑一声道:“治理天下需要的是策略,而不是正义。只讲正义而没有策略,那是亡天下而不是治天下。
如今天下大乱,诸侯混战,礼制崩坏,想要称孤道寡者多如过江之鲫。汝吴将军有浩然正气,何不将之尽召来衙门审讯,然后依律明正典刑?”
“你……你这是强辞夺理!分明是想包庇贼人!”吴硕大怒道:“莫非亦有不臣之心?”
“我看你这脑袋不仅进水了,还被驴踢了。”
吕布再次冷笑一声道:“读了几十年圣贤之书,官居庙堂之上,却连“法不责众”的道理都不懂吗?”
吴硕闻言更怒,大声叫道:“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岂可因贼势甚众而弃大汉朝堂的律法于不顾。”
吕布叹了口气,很遗憾地说道:“我看……你这脑袋不仅进了水、被驴踢了,还被门夹过。”
说罢,便不再管吴硕,而是转向王允道:“义岳父,吕某希望义岳父向天子请旨,对于董贼谋逆之事,只诛首恶,余者不究。”
王允没有作声,过了许久,才开口说道:“兹事体大,容后再叙。”
“不妥。”
吕布又劝道:“此事十万火急,不宜拖延,迟恐有变。请义岳父速做决断!”
义岳父义岳父!
义岳父也是义父!
王允的心情烦得很,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义岳父”这三个字。
遂皱了皱眉,没好气地说道:“老夫知道缓急轻重!”
说罢,便又说道:“时间已至晌午,暂且休朝半个时辰,待午后复朝再议。”
众臣闻言,皆鱼贯而出,有人唉声叹气,有人夷然自得;有人谈笑风生,有人骂骂咧咧。
闹哄哄,乱糟糟。喝水的喝水,撒尿的撒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