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喜妹不愧是厚脸皮中的扛把子。
外面议论纷纷,在她这里丝毫不受影响,脸不红心不跳。
她先是对着地面啐了一口,随后单手叉腰,另一个手像小丑一样不停的指着围墙上的人头,怒骂,“你们算哪根葱哪根蒜,我们米家的事情要你们多什么嘴,你们知道什么,你们看见我从米爱国家拿东西了吗,胡咧咧,看我不撕烂你们的嘴。”
她这一骂,倒是真有不少的人噤了声。
没错,说到底这都是米家的事情,她们看笑话归看笑话,可也不想被胡喜妹一家记恨,毕竟米爱民还当着官呢!
只有那二赖子的老婆不怵胡喜妹,两家早就结了仇,也不在乎多这一桩两桩。
她也不是要帮米爱国一家说话,但是看到胡喜妹吃瘪她就高兴,谁叫胡喜妹不止一次打上门去骂她是荡妇。
“我们都长了眼睛,你胡喜妹除了会欺负老实人还会啥,别说没占米爱国家的便宜,大家伙眼睛雪亮的,东西提了多少就不说了,平日里你家地里的活都是米爱国一家帮着干的吧?你给人算过工钱没有?真是比地主婆还要黑,地主婆请个长工还要管饭给工钱呢,合着米爱国一家连长工都不如,干活就算了,饭都没有一口吃的,这是啥,用以前的话说,这是给你家当奴隶的吧?”
二赖子媳妇说完就哈哈大笑,看向胡喜妹的眼神里有鄙夷有轻视也有看笑话的意思。
这不是在说笑,这是拿刀子当着众人的面在戳她的脸。
得,戏台子摆开了,主角还没开唱呢,观众就把气氛抬上去了。
这效果,杠杠的好。
胡喜妹终于有一丝慌乱了,她拿米爱国家的东西没几个人看到,但米爱国一家人天天在她地里干活,全村人可都长了眼睛看见的。
她那绿豆大小的眼珠子转了转,马上就有了主意,扯开嗓子就嚎了起来,不愧是厚脸皮之王。
“你们知道什么?你们只知道他们家帮我们干了活,你们怎么不说他米爱国还欠了我们家一百八十块钱呢,我都没问他收欠的钱,让他给我们干点活,抵利息,怎么了?怎么了?”
一百八十块啊,这可是笔巨款。
现在收入都不富裕,那些让人眼馋的工人也就30来块钱一个月,还得是好单位的。
要换成普通农民,在地里刨食,收的那些粮食,交了公粮后剩下的全家不吃不喝也卖不了一百块钱。
这可是一笔巨款啊!
她胡喜妹家可真有钱,一百八十块,说借就借,要是米爱国真借了这么些钱,那帮她家干点活好像也能理解。
米小麦等的就是胡喜妹这一句话,她一双杏目瞪得大大的,嘴巴也张得可以塞得下一个鸡蛋,表情要多夸张有多夸张。
“阿大,你怎么会借了这么多钱,是去赌钱了吗?”
米爱国看了看米小麦,惊慌失措,急忙摇头。
墙头上也有人搭腔,“你阿大就是头老黄牛,哪会赌哦!”
众人哄笑,是啊,米爱国这个人没有任何的不良嗜好,一天到晚就只知道在地里忙,哪里会去赌钱。
“没有赌吗?咱们家也没有修房子,我上学都是免费的,米大富还没上学呢,那怎么借这么多钱?阿大,妈,你们借这么多钱干嘛呢?留着被老鼠啃吗?”
米小麦歪着头,问得一脸认真。
胡喜妹的眼神开始闪躲了。
这死妹崽怎么这么难缠。
米爱国这老实人,被女儿这样追问,也只动了动嘴皮子,屁都没有憋出来一个,倒是王春花没好气的丢了一句,“没有。”
墙头上的人开始了无边的猜测。
这米爱国家借的这一百八十块钱用来干嘛了呢?
用在家里了?这破屋子也不值当一百八十块吧?
看病了,这也没听说米家的人有生病住院的啊,上次米小麦嗑了头,一把香灰就给搞定了。
也不是说米爱国两口子过分,这农村里的人都这样,命贱,不是什么大病都是自己随便处理一下,大病就得住院。
也没见米爱国家有谁去住过院啊?
大家伙耳朵都竖了起来,那八卦之火更加熊熊燃烧。
这戏越看越精彩了,也不知道这一家人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米小麦当然不能让大家伙失望,她冲着胡喜妹呲牙笑,笑得胡喜妹心里都有些发毛。
“大伯娘,你非说我们家借了你一百八十块钱,我们家没这么大的用钱的地方啊,怎么借了你的能不能跟我说一下啊,借这一百八十块钱的时候又有谁看到了,别不是胡乱栽脏在我们家身上吧,这可是一百八十块啊,不是一笔小钱,都够我们家起一座新房子了,可不能胡说。没凭没据的,我可是不认账的。”
可怜的胡喜妹今天第二次被踩尾巴了,面色铁青。
心里越发觉得米小麦这妹崽不是个东西,活剥了她的心都有。
她怎么想的,米小麦才不在意,就是要当着大家伙的面,撕开了揉碎了一次性掰扯清楚。
胡喜妹凶狠的看着米爱国和王春花,恶狠狠的问:“你们是不是想赖账?”
米爱国头缩了缩,似是想点头认下,被王春花拉了拉袖子又不吭声了。
才刚说好的,这个家以后就是米小麦当,他们两口子也要听米小麦的话。
米爱国的视线转向了别处,那张蓑衣好像有点烂了,抽时间要补补,别看我,看我也没有用我现在什么主都做不了。
米爱国和王春花两口子装死,现在就是心里再不愿意胡喜妹也要和米小麦对上。
“你个死妹子,小小年纪不学好,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会赖账了,我告诉你,想赖我胡喜妹的钱,没门,你不是想知道那钱你阿大和你妈干嘛了吗,好,我告诉你,那是今年葬你爷和你奶时候的丧葬费,怎么,你爹胆大了,爹妈都不要了,想赖账了,那就是不孝,以后别想抬起头来做人。”
胡喜妹话音一落,围墙那头抽气声此起彼伏。
这胡喜妹还真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