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婵蒙着红盖头被姜澜一根红绸牵进了正堂,帝后不能亲临,但是都赏赐了东西下来,两人对着座椅以及赐婚圣旨拜了天地,然后申屠婵就被搀扶进了洞房。 她刚坐下,就感觉房间里很闷,身边应该挤满了亲戚女眷,虽然说话的就那几个,但是衣服布料的摩擦和呼吸声很多。 姜澜终于挑开了盖头,申屠婵眼前一亮,忍不住眨了一下眼睛,屋里果然站满了女眷,看到她的样貌静了一瞬,然后几位德高望重的夫人就开始赞美她。 皇室成婚是没有闹洞房这个环节的,新娘子掀开盖头,接受众人的赞美便可。 她的视线落在姜澜身上,姜澜愣愣的盯着她看,他素来骄矜自傲,眼高于顶,这会子逮着他傻乎乎的样子,年逾七十的安康郡主便笑道:“瞧瞧五殿下,娶了个好王妃,直接盯着看傻了。”
她们怕申屠婵脸皮薄,不敢多说,此时一屋子人像是找到了方向开始打趣姜澜,姜澜也不在意,看了看旁边的侍女。 侍女倒了酒,两人便开始用合卺酒,本来女眷们在此也多是凑凑热闹,还有些身份高的,跟镇北侯府不相熟的女眷为了过来看看新娘子。 申屠婵绝色的言论传的不是一天两天了,不少人犯嘀咕,镇北侯府从前是怎么藏着这么个漂亮小姐的,谁能想到申屠婵小时候并不好看。 她们更嘀咕美人长成这模样还能好好的从大周回来,燕王应当是舍了大本事讨这个王妃,真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仙蓉郡君的婆婆韩夫人身份也不低,娘家父亲乃是安远伯,仙蓉郡君搀扶着她出去时,她和安康郡主对视了一眼。 屋里的女眷们纷纷退了出去,宴席快开始了。 室内只留下了冯婴如和宝庆郡主,宝庆郡主看着她们走了对自己的侍女道:“去听听她们说的什么。”
她的侍女应声去了,那边门口一个样貌普通的侍女走了进来行礼道:“见过王妃,奴婢是这与潺轩的侍女含翡,您有事情可以直接吩咐奴婢。”
申屠婵一愣,“你说这院子叫什么?”
侍女赶紧跪了下去认真答道:“回王妃,与潺轩。”
她想起宜春郡主的名讳解释道:“溪水潺潺之潺,是几年前燕王殿下改的,原是皇后娘娘取名思慎轩。”
申屠婵点了点头道:“你起来吧。”
春分过来将她领了出去,应该是说申屠婵的日常起居去了。 一旁冯婴如笑道:“与潺轩,恐怕是与婵轩。”
申屠婵笑看了冯婴如一下才看着宝庆郡主道:“你刚才让人听安康郡主她们说话做什么?”
仙蓉郡君毕竟是冯婴如的小姑子,她的婆婆韩夫人,冯婴如也得换一声姨母或者伯母什么的。 宝庆郡主哼了一声,还没说话她的侍女就回来了,进来先给申屠婵施了个礼才道:“韩夫人对安康郡主说‘美而妖,看着就不省心’,安康郡主倒是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道‘皇后娘娘都没话说,你在这瞎操什么心’。”
冯婴如的脸色不太好看,申屠婵不等她开口便道:“韩佐领恐怕是地方王做久了,不知道京都城的规矩了,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仙蓉郡君在跟前侍奉,可能让韩夫人得意的都快忘了自己是谁。”
她这个样子冯婴如见的少,但是宝庆郡主见的多,抬眼盯着她。 申屠婵伸手拨弄了一下床上洒的桂圆花生,手腕上的两只镯子撞着中间的藤圈,她脸上带着一点笑道:“这是在京都城,不是在禹州,文嘉乡君做嫂嫂的还在这呢,她不去见长公主,摆着架子让郡君搀着她走了,郡君不懂规矩就算了,她也不懂吗?恐怕是不把姜家放在眼里了吧。”
其实韩夫人只是不把冯婴如和申屠婵两个小姑娘放在眼里,端着长辈的架子,但是申屠婵这样说,冯婴如和宝庆郡主也不会反驳她,反倒觉得她说的有些道理。 冯婴如到底性格委婉些,忍不住道:“她倒也没有轻视皇室的胆子。”
申屠婵轻哼了一声道:“昨日我只是个外姓的郡主,她瞧不上我无所谓,今日我是上了玉碟的王妃,难道还要我包容着她不成,大晋最有名的两个韩家,一个是淑妃娘娘的娘家,一个就是韩佐领,京都城的韩家低调成了什么样?反倒禹州韩氏架子大。”
她说到最后意味深长,宝庆郡主自是知道她说这话多的关窍,托腮道:“太子皇兄当初十分赞同仙蓉嫁去禹州,只是禹州到如今也没给东宫带来什么像样的好处,太子皇兄地位稳固,糖枣给过了,那一巴掌可还没打。”
冯婴如也自是知道宝庆郡主为什么想着揪韩夫人的尾巴了,恐怕是看出了太子的心思。 冯婴如忍不住轻叹了口气,宝庆郡主受宠,自来深处权势漩涡,看着不拘小节,实则粗中有细。 申屠婵更是个胆大的,从前身份低还会藏匿一二,如今两人狭路相逢,身份旗鼓相当,这两个人在洞房里都能公然谈论朝政,胆子不可谓不大。 宝庆郡主看了她一眼道:“文嘉,不必担心,你被县主娇养,冯家又简单,自是了解的少,这天底下哪有白来的好处,皇上喜欢我,那是投了小辈的眼缘,我祖父这几年身体越来越差,父亲庸碌,太子皇兄就算对我有幼时情谊,只是平白无故的,将来他也是向着荣华郡王府的。”
所以她必须做点什么,以保证就算恭老王爷和当今陛下去了,她也恩宠不减。 冯婴如只是没有站在她的角度想过,闻言倒也觉得十分有理,况且宝庆郡主又道:“宜春刚嫁入皇室,有些人一时半会可能还没醒过味儿,若是头一开始就被人绊了脚,将来如何立威,总不能无缘无故喊打喊杀,这会子谁撞上来直接就罚个现行,让他们醒醒神儿好了。”
申屠婵显然也很赞同她的观点,只是含笑听着。 冯婴如点了点头道:“好,韩夫人今日的言行我也会告诉母亲的。”
她称呼惠心县主向来是阿娘,喊母亲的是长公主,长公主向来规矩,又老谋深算,知道韩夫人这么能摆臭架子也得气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