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看着姚灏白净的小脸一片通红，一时有些惊讶。
这个混世小魔王还有害羞的时候。裴玉表示震惊
“你脸红什么？”裴玉扶着姚灏，悄声问。
姚灏背过裴玉，不自在地躲避裴玉的视线，语气有些含糊，“没……没什么啊。”
裴玉还欲再问，却感觉自己芒刺在背，有人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凉嗖嗖的。
转头，果然见谢明烛正盯着自己扶在姚灏胳膊的手。
裴玉：“……”干啥啊？想用眼神杀死他？
“你那个小跟班眼神那么吓人，你当他老大真不怕被他偷偷噶了？”裴玉收回目光。
姚灏回头看了眼谢明烛，眼中透露着恐惧，甩开裴玉的手便跑到小师叔身后。
“你腿怎么伤了？”翁云集看了眼难得把自己弄得狼狈的傻徒弟，不解地问。
姚灏听着翁云集的话，陷入沉思。
翁云集见他神色变幻莫测，最后却面色一片薄红，眉头紧蹙这孩子难道春心萌动了？
“师叔你别问了，我不想说。”
这边几人还在与钺鸢协商。
“我可以送你们出去，你们不要再管我们的事。”钺鸢低声说道，“除了我的地盘，到处都是追杀你们的人。”
钺鸢把常影和程远带进洞府中，一直往里面走，穿过一片水幕，消失在他们面前。
裴玉他们只看到不停流淌水幕，不知道里面的具体情况。
“常影哥哥，你看这是我为你们准备的，先委屈你们在这里住几天，等我把他们都赶走再带你们回去。”
“我认识他们。”
姜云卿转头看向温兰若，没有听清她说的话，侧过身仔细倾听，“若若，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阿筱拉着温兰若，“师妹，不可。”
温兰若轻拍了拍阿筱的手背，“没事，出了秘境我也要回去了，他们都是我们同门，值得信任。”
阿筱听了温兰若的话，收回手，“我听从女君的吩咐。”
“你俩说什么悄悄话呢？我也要听。”姜云卿放下怀中的小貔貅，走到两人中间，左拥右搂，姿态颇为豪放，
“我知道他们，我以前见过他们。”
姜云卿微愣，缓缓松开手，“他们是指常影和程远？”
温兰若点头。
“什么！”姜云卿惊讶地提高声音，
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连泓连忙跑过来，语气慌乱，“姜师姐，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姜云卿正想掩饰，温兰若连忙说，“不必遮掩，我愿意把知道的事都告诉大家，包括常影。”
“你知道常影的事？”水幕后传来钺鸢的声音。
“我在宫中见过常影很多次……”温兰若对上众人或探究或不解的眼神，不急不缓地说。
姜云卿仔细斟酌，大骇，贵人竟在我身边。
她毫无分寸地搂着温兰若的肩膀，“行啊，若若竟然还有隐藏的身份，以前你说自己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我就说看着不像，果然不对劲。”
阿筱见温兰若有些不自在，立刻推开姜云卿，“放手。”
姜云卿后退几步，诧异地看着阿筱，“阿筱怎么了？”
阿筱站在温兰若身前，面色冷凝，沉默不语，她是不赞同女君把自己的身份暴露出来的，但她尊重女君做的每一个选择。
并且永远臣服。
“年少在宫中，他是我三哥的伴读，三哥体弱，最见不得怯弱的人，想法子让周围的人折腾常影。”
“常影的父亲，是我的老师，我曾经和他说过常影受欺负的人，但是他总说知道了从来没有制止过。”
水幕后，没人注意到，原本如同木偶一动不动的常影突然眼睫微颤。
“我那时还小，却是母上钦定的未来储君，在宫中不少人都要让我三分，因老师的关系我为常影解过几次围，但是他从来没有抬头看过我。”
众人了然，怪不得常影再见温兰若没有反映原来是没见过她的样貌。
“常影和程远不仅仅是因为情感被人发现，还有人污蔑程远通敌叛国，常影知道后投死状为程远做担保，先生一时难以接受……”
“他更是气自己的儿子为了那连面都没有见过几次的人，赌上了全族的性命，身为一家之主先生一怒之下断了与常影的父子关系。”
温兰若叹了口气，眼睛紧紧盯着幕后，“我始终是个局外人，但先生对常影并不是没有关心，他很在乎常影，五年前听闻常影死讯，没几日先生便郁郁而终。”
“你骗我，他喜欢的是二弟从来不是我，他从来不会夸我聪明，不会夸我勇敢，他明知道三皇子脾气不好，最后权衡利弊还是把我送进了宫中。”
水幕内传出陌生的男音，在场人的视线立刻落在了不断流动的水流，可惜不曾断流的透明的水流模糊了所有的视线。
裴玉有些惊讶地望向晏相白，小声说：“是常影！”
晏相白点头，两人心照不宣。
“每逢寒冬，先生便犯嗑疾，有一日，却一直站在廊外的大雪中望向亭台边，我问先生在看什么？他说在看自己的大儿子。”
常影紧闭双眼，轻颤的眼睫却暴露他内心的不平。
钺鸢惊讶地看着常影，“常影哥哥，你有意识了？”
她抓起常影的手仙力探入他的身体，钺鸢能感觉到常影残魄的波动，她知道自己留不住常影了，他要走了。
“我记得那日……”常影握紧自己手下的衣摆，指节森白恐怖。
“那日三皇子因为受了先生的训斥，发了很大火，让我在大雪中跪一个时辰，那天很冷很冷，雪花簌簌落进我的衣领。”
“说来可笑，这么多年我依然难以忘记。”
他满身霜雪，视线越过落雪的枝头，看到自己父亲决然离去的背影。
“我问先生为何不带公子回家？他说，我希望他自己能够站起来，自己有应对一切凶险的勇气和谋略。”
三皇子虽然是得女君宠爱，但毕竟没有任何权势，女君也只是会在家宴时多慰问几句，或者在药材上从不短缺他。
反抗他的命令，学会谋略和蛰伏，深通宫中和朝廷的阴暗，从三皇子入手最为合适，代价也最小。
“但是他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裴玉突然说。
“他忽略了常影成长路上最缺乏的便是家人的关心和鼓励，无形的打压和忽视，更让常影抬不起头。”
“常影为别人甘愿付出生命的勇气，是程远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