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做了什么？”姜季读拧眉。
姜菀宁勾唇，“她授意四姐姐下毒，想要谋害祖母的性命。”
姜季读震惊。
柳氏则是满脸骇然，“你诬陷我！你这是污蔑！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没有！”
姜季读的脑袋嗡嗡直响，他根本无法相信姜菀宁刚刚说的话。
柳氏却已经慌乱起来，她看向姜季读，颤声道：“四郎，你别听姜莞宁胡说八道啊，她是在挑拨离间啊！她还给我下了毒，你千万不能信她。”
姜季读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但是他看着姜菀宁的眼神依旧带上几许戒备。
姜菀宁轻笑了一声，“四婶婶何必急于辩解呢，您先告诉四叔，我和祖母院里那掺了毒药的茶叶，是何人采买，又是何人送过去的？”
柳氏脸色惨白，嘴唇蠕动，却半晌没有吐出一句话。
姜季读看到妻子这般模样，顿时怒火攻心，抬手就要朝着她打去。
姜菀宁镇定自若的看着他扬起的手又落下，淡淡扫了一眼柳氏，转而将视线落回姜季读身上。
“四叔，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姜菀宁似笑非笑。
姜季读双眸通红，盯着柳氏的目光仿佛要吃了她一般，柳氏吓得浑身发抖，不敢与之对视，低头垂泪。
姜季读看着姜菀宁的目光渐渐冷静下来，他缓缓坐下，沉默片刻道，“这件事交由四叔来审查吧，若是真如你所说，我绝不姑息，我会把她送去家庙，从此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你祖母年纪大了，这种阴私的东西不宜留存。可若她真是冤枉的，还请菀宁看着四叔的份上，留她一条性命。”
柳氏闻言瞬间睁大了眼睛，“老爷……”
姜季读不再理睬她，只吩咐道，“来人，将夫人换间屋子好生休息。”
柳氏哪怕再不甘愿也被丫鬟拉走了，姜季读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目光晦暗难测。
姜季读的态度让姜菀宁颇感意外，虽然他没有说明具体原因，但是姜菀宁知道，姜季读这是选择站在她这边。
姜菀宁微微眯了眯眼睛，随即看着姜季读道：“既然四叔已经决定，那我便不再追究了，祖母那边也需要安抚，等她醒来我就亲自跟她赔罪。”
姜季读颔首，“辛苦你了。”
姜菀宁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等姜菀宁离开后，姜季读的目光倏尔变得冰冷起来，他看着空荡荡的屋子，眼底闪过浓重的杀意。
柳氏被关起来的消息传到姜玉薇耳朵里，她整张脸霎时扭曲。
“父亲怎么这样糊涂？怎么会又让母亲去禁足，这不是摆明了偏袒姜菀宁吗？现如今竟这般清白不分了吗？”姜玉薇咬牙切齿，恨极了，同时又有些担忧。
这样的情况对她实在太不利了。
姜玉薇紧握住拳头，心中愤懑不已。
柳氏是她最大的倚仗，现在连柳氏都倒台了，她该如何应付姜菀宁？
姜玉薇越想越焦躁，忽的，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狠厉之色。
她立即叫来自己的心腹，压低了声音说：“你帮我办件事……”
心腹领命而去。
姜玉薇靠在椅背上，眼底泛着恶毒的光芒。
她要毁掉姜菀宁，毁掉姜氏一族，她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她的计划。
姜玉薇眼神阴翳，心底杀意弥漫。
姜季读在书房里想了一夜，直至翌日清晨方才离开书房去了松江院。
此时松江院房内，姜老夫人端庄的坐在罗汉榻上喝茶，姜季读迈步跨进门槛，恭敬行礼。
姜老夫人放下茶盏看着儿子，温声道：“昨晚睡得可好？”
姜季读点头，语调略显疲惫，“儿子一夜未眠。”
姜老夫人愣了愣，旋即叹了口气，“唉，是老婆子连累你了。”
“娘言重了，您是儿子的母亲，这世上只有娘疼爱儿子，是儿子不好，治家不严，害得娘中了毒，受了苦，儿子实在是于心不忍。”姜季读垂着头柔声道。
姜老夫人眼角湿润，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傻孩子。”
姜季读抿着薄唇，欲言又止。
姜老夫人看了儿子一眼，“可是有话要问？”
姜季读点头。
“你是想问我那茶叶到底是谁给我的吧？”姜老夫人看出他的意图，淡淡道。
姜季读点了点头。
姜老夫人轻哼了一声，“说起来这事也怪我，那日四丫头过来，说是寻了一些茶叶聊表孝心，我想着怎么也是晚辈的一番心意，就命人收了起来，哪成想，其中竟然掺了那些东西。这哪里还是一片孝心，分明是看我活的长了！”
姜季读垂着眼睑不吭声。
姜老夫人继续道：“菀宁昨日也都问个清楚了，一切都是柳氏授意。我这是活着碍眼了啊这是。”
姜季读听到姜老夫人提起柳氏，脸色微变，“娘，您别误会，这绝不是儿子的意思，儿子丝毫不知情。”
“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总归她做出这等下作事情就该受罚，我宁国侯府绝容不下这样蛇蝎心肠的妇人！”
姜老夫人拍桌怒斥，“她不配为人媳妇儿，更不配为人母！”
姜季读听着姜老夫人的训斥，并未反驳。
姜老夫人骂够了，这才停下来，喘了口气，接着道：“我知道你素来是个宽厚仁慈的，但是你记着，我的性命倒是不足挂齿，但是咱们姜氏一族的名声不能败坏在她手中。”
姜季读点头，“母亲放心，儿子明白，定然不会让母亲失望。”
姜老夫人嗯了一声，“你是个有主意的，我相信你分得清轻重。”
说着她叹了口气，“念她为我姜氏诞下过儿女，远远的打发了吧。若她不愿去家庙，你就休书一封，遣她返家就是了。”
姜季读面无表情的应下，“儿子省的。”
姜老夫人点头，“我累了，你退下吧。”
姜季读这才躬身退下，出了松江院后，他的脚步愈发加快，甚至带上了几分凌乱，姜季读的脑海中不断的盘旋着姜老夫人的话。
她说，“你就休书一封，遣她返家就是了。”他从来不曾想过休妻，他与柳氏年少夫妻，成亲二十余年，他们早已是彼此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他更没有想到柳氏竟是如此歹毒之人，竟想谋害婆母，陷害庶女！
他一向待柳氏不错，却从未想过柳氏的心思竟比他想象的还要深沉恶毒。
他不敢置信，柳氏平日里温柔贤惠，待他百依百顺，他竟不知道她心思居然藏的那么深，他只知柳氏对他一往情深，他也确实很欣赏柳氏的品性，却万万不曾想到她竟有这样的狼子野心。
姜季读双眸赤红，胸腔中翻滚着怒火。
“啪——”姜季读抬手甩了自己一巴掌，眼眶酸涩，泪水模糊了视线。
他有眼无珠，识人不明，竟差点生生害了母亲性命。
姜季读离开后，姜老夫人缓缓闭上眼睛，半晌才慢慢睁开，眼中满含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