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湛方才离开的厢房,毫无疑问,是被人提前做了特别安排的。 为避免别家人知悉这般算不上光鲜之事,这个男女双方“你情我愿”的行事地点,选在了一个偏僻院子中。 此院位于逐泉山庄最东边,与隔壁人家的庄子只一墙之隔。 而谢湛这厢,说他没中招,明显是不可能的。 方才虚虚幻幻的混沌中,他不过是及时伤了手指,因疼痛带来了极为短暂的自控罢了,根本支撑不了太久。 一离了那屋子,他口干舌燥的状况非但没有减轻,且是随着身子一路跃跳,动作猛烈,体内的燥意愈发横流。 通身皆似火焰正在燃烧,灼热难耐,谢湛正在崩溃边缘,强烈地渴求着一份纾解。 甫一跃至逐泉山庄的墙头,恍惚中,见着下方有一池水,他如搁浅已久的鱼儿偶遇汪洋,已无更多余力思考,“砰”一声就跳了进去。 ** “砰——” 极大的声响落在上方,池水开始猛烈地荡漾,扶萱心中一惊,从汤泉中往上泅。 然而,将一出水,黑夜中,池边晕晕灯光照耀下,出现在她眼中的,乃是背对着她的披头散发的一个头,还有白无常一样的衣裳,露出水面的,是半、半截身子。 “鬼、鬼啊——” 扶萱被吓到魂不守舍,下意识便闭紧双眼,扯着嗓子哭喊了起来。 “啊!端王哥哥!端王哥……” 她尚未喊完,便被烫人的东西大力捂了住嘴。 “唔唔……” 被“鬼”缠身,扶萱更是惶恐至极,哪还有脑子思考“鬼”的温度,她一边不顾一切地摇着头逃脱束缚,一边双臂不住在水中扑腾着,用尽全力往身后倒退。 “萱萱,是我!”
谢湛哭笑不得地看着惊恐失色的扶萱。 没成想,这般巧合也能遇得见。若非她惊呼连连,他还当真以为自个又出现了幻觉。 入耳的声音熟悉又清晰,扶萱怔怔睁眼,谢湛像只煮熟的虾,满面通红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扶萱压下谢湛捂她嘴的手,不大相信这“鬼”是谢湛,口中问着“真是你?”
,手便伸出往他面颊捏了捏。 她已经忘了自己一身光洁。手一抬起,洁白的藕臂出水,本还是若隐若现的锁骨及下方,便蓦地半离了水面。 这个简单的动作,于谢湛来说,堪堪称得上星火燎原,实实地压住了他绷着的那根搭着箭的弦。 身体中,原始的悸动分分皆明显,如有潜伏的一只妖魔,预要出山,肆意冲撞人间。 谢湛俯身吻住她,搂住她的腰,将人推靠到汤池池沿。 随谢湛一推,池中温泉复又荡漾开来,打在池边,发出“哗哗”的声响,在这样愈发显出周遭静谧的声响中,谢湛僵直着脊背,热烈地吻着心爱的女郎。 扶萱尚来不及反应,便被人堵住了唇舌,好在她与他亲吻多次,她并不讨厌与他如此。只她明显察觉到,这一回,他急了许多,狠了许多。 感知到他的热情,扶萱给予回馈,如上回那般,抬手勾住了他的脖颈。 于热泉挟身中,扶萱搂抱里,谢湛难受到几近崩溃。 她近在眼前,通身一衣未着,若是提着她,微微一抬,有些事,其实十分便捷就能做了。 谢湛唇舌离了扶萱,往她耳边去,声音暗哑无比:“莫怕,我不做什么。”
话毕,他撩开她身前湿透的长发,布满红血丝的眼中,灼热目光朝她看。俯首向下,凑了过去。 被人掬住,扶萱身子一僵。 腰腹以上是拂来的瑟瑟秋风,以下裹着的是温热的汩汩泉流。冷与热,既是两相无关,又在密切勾缠。 寒风冷露中,池边斜探着一株合欢花,随夜风刮来,满树红英,纷纷飘坠,一时飞花无尽。 闭阖的丝丝花儿落入汤泉中,朵朵散开,像极了某些人一寸一寸打开的心扉。 被唇齿研磨,扶萱难耐地娇哼了一声,呼吸急促几分。 谢湛抬眸看了看小女郎,生涩迷离,几多妩媚,仿若能掐出汁的鲜嫩,他扬了扬唇角,终是阖上了贪婪的眸子。 他伸手,解开了玉带。 半晌后,沉沉闷哼出声。 ** 十月初三的朝堂,寂静地诡异非常。 听完南郡公被钩吻草毒杀之事,穆安帝坐在上首龙椅上,双手置在龙椅扶手上,手指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俄尔,“刷”地起身,带着冠冕上宝珠碰撞的声响,从上首沉沉大步走下,狠狠地往大殿正中央跪着的江乔心口一脚踹了上去。 江乔霎时被踢地往后一仰躺,呼痛一声,继而支着手臂又跪了回去。 穆安帝喘着气息,闭目压了压,忍住了再踹上一脚的欲望,鼻腔中极为冷漠地朝着众臣“哼”了一声。 这还是新帝登基三年来,最为震怒的一回。 平素还敢面面相觑的朝臣,此刻,全是眼观鼻、鼻观心地静静站着,无一不在等着看,这回,帝王究竟又会如何决定。 半晌后,穆安帝回到上首,厉声开口:“吏部档案中,南郡公乃是提携尔任郡守之人,尔尚且勾连他人害其性命,如此实属不道、恶逆,更使人神共愤。大理寺依律判罚,以每十日鞭一回为基准。”
按照大梁律法,有鞭、杖、髡、徙边、死刑、赎刑、罚金等刑罚,鞭笞乃为最折磨身体之刑,更何况,反复鞭笞。 穆安帝话毕,大理寺负责此案的谢少卿出列,领了命。 穆安帝又道:“南郡公被人所害已有百日余,其子嗣承郡公爵之位一事可议。”
此话一出,大殿立刻响起一片低低的吸气声。 原因无他,按例,若其子嗣尚未立功,应该是降等袭爵,而不是直接袭“南郡公”之位,但穆安帝的意思,便是直接给郡公之位了。 况且,扶家还有个关押在审的扶以言,罪责尚未被定下,这扶家便有人要升迁。 饶是无比惊讶,祠部尚书也得强压心跳,持芴出列,恭恭敬敬地领命。 这扶家啊,恐怕又要死灰复燃了。 ** 南郡公被大理寺验尸确认毒杀之事很快由朝堂传至了民间。 建康城的那则稍微熄了几日的流言之火,又遇东风般,传地更生动了些。 戈阳郡郡守到底是联合的哪位余家人谋害了恩人,一时便成了建康城人们心中最大的疑问。 皇宫中,鸾坤宫内。 听得沸沸扬扬的传言后,余皇后大发雷霆,指着前来会见她的余家家主余良,道:“说了多少次,做事不留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