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维安凑过来,小幅度在她耳边扇风,“很热?要再脱一件吗?”
他自然而然的照顾语气,车夫又笑眯眯地看了他俩一眼,“年轻人就是感情好!”
说了这句话,一直都没反应过来的戴维安现在懂了,他几乎是瞬间僵住,伸到半路的手去接她的衣服,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琹艽赶紧用手贴了贴脸:“不脱,不热了。”
后面她就没敢再肆无忌惮地看他的脸了,等到竹林那股萦绕在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才随着炊烟柴火味消失。
琹昌宁知道她今天要回来,一大早又是杀鸡炖鸭,还在邻里的帮助下搞了一条鱼回来。
竹林里的那座小泥瓦房飘着青烟,琹艽一闻就是久违的外公他老人家的手艺。
她激动地拉住旁人的手,“戴维安,你今天可有口福了!”
他低头看了眼她因为高兴而翘起来的呆毛,“你的厨艺是你外公教的?”
“不然呢?”她骄傲地反问,“今天就让你尝尝我外公做的,跟我比起来,可能现在差了那么一点点,但是你不要表现出来哦,别让他老人家伤心。”
他摇头失笑,“你是不是忘了我第一次来就吃过了......琹娇娇我发现你比我还自傲,夸你两句就要上天了是吧?”
“当然跟你比我还是谦虚了,要上天也是你上,我脚踏实地就好。”她拉着他进了院子门,高声喊了一句,“外公!”
不一会儿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手上拿着一个锅铲就出来了。
锅铲上冒着腾腾热气,美味的油还在往下滴。
琹艽撒开戴维安,一马当先冲到琹昌宁面前,笑着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
“外公......”
琹昌宁吓得张开手,把锅铲有多远搁多远,训斥中带着慈爱,“你这丫头一天毛毛躁躁的!”
小姑娘有一米六多,在琹昌宁面前也还是矮了那么一点,看得出来琹昌宁年轻时人高马大。
琹昌宁任孙女抱了一会儿,“行了,外公锅里还炒着菜......”
琹艽退后一些,戴维安已经走了过来,他们外孙俩重逢并没有他想象中的煽情,表情更丰富的是高兴,并不像好久没见的表现。
三个月不久么?对于琹娇娇第一次出山来说,琹昌宁竟然也不是很担心,就感觉她像是从来没离开似的。
戴维安手上大大小小的东西瞬间吸引了琹昌宁。
“怎么拿这么多东西?”
他冲老爷子点了点头,“这是我代表我父母的一点心意...”
他装起来还人模狗样的,琹艽没戳穿他的外壳,“他们非要送,外公您就收下吧。”
戴维安:“我给您拿到屋子里。”
琹昌宁边引他进去,边说:“我这孙女肯定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你们反倒还送这么多东西。”
“您客气了。”戴维安将东西送到屋里,又把她的行李箱拿进来,“琹艽挺乖的。”
琹艽:行,挺上道。
吃完饭,琹昌宁商量今晚戴维安怎么睡的事情。
琹昌宁:“小秦啊,你今晚跟我睡没问题吧?”
琹艽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外公,你房间床那么点大,他可以在我房间里打地铺啊!”
琹昌宁:“这么大冷的天还让小秦睡地上干什么,不懂事。”
琹艽咬着筷子,皱着眉,“小秦哥哥一个人睡觉习惯了,他肯定不习惯跟您睡一个铺......睡我房间又没什么,打地铺弄厚点就行了,这段时间都是小秦哥哥照顾我的。”
琹昌宁眯了眯眼,他看得出来,这小丫头对这个年轻人的态度转变确实挺大的。
琹艽:“而且您睡觉要打呼,人家明天就要回去工作了,开长途呢,没休息好怎么行。”
最后琹昌宁还是被这个古灵精怪、“油嘴滑舌”的小丫头给说服了。
她房间被琹昌宁拿来的木板屏障隔成了两个空间,戴维安睡地铺,她睡在床上。
她侧躺着,面对窗户,山里的夜晚就是一片漆黑,跟城里还隐隐约约的光不同,这里黑得不见五指。
她只能勉强听见风声吹的竹林簌簌作响。
混着外面的声音她翻了个身,对着那张屏障,“戴维安你睡了吗?”
“没。”
琹艽真诚道:“是不是地上太冷了,要不你睡床上来?”
戴维安:“......”不,不冷。
“琹娇娇,你知不知道不管什么环境下都不能随意邀请一个陌生男人,更何况现在还是在同一个房间。”
“你想哪里去了。”她顿了顿,装作假装不知道脸上的热度,“而且你又不是陌生人,你能对我做什么?”
“我怎么不能对你做什么?”他下意识地反问。
黑暗中她眨眨眼,连屏风都看不见,更不可能看见屏风后面躺着的他。
黑暗是容易滋生邪恶念头的环境,他喉结滚动,掩饰般地咳了两声,佯装不好惹的样子,“又给我挖坑是吧?”
“总之,不能随便邀请男人,睡、一张床。”
琹艽狡辩:“我哪有让你跟我睡一张床,我是说你冷睡床上,我就睡地铺,咋俩换。”
戴维安:“......”这么说还是他思想龌龊了是吧。
“对没错,就是你思想龌龊了。”她轻灵细柔的嗓音穿透黑夜直直飘进他耳朵,宛如一个纯洁的神女在审判邪恶的恶魔。
“......”他败下阵来,“行了睡觉吧。”
琹艽:“嗯...你明天什么时候走?”
“早上。”
琹艽:“好,我要是没醒你记得叫醒我哦。”
“怎么了?”
琹艽打了个困顿的哈欠,“送你呀...”
“......”
某个狡猾的神女皮完就毫无负担地进入了甜美的梦乡,徒留审判庭上的恶魔不知所措。
他眨了眨眼,这里的环境,跟闭眼没什么区别,没有光亮他看不见任何,只能听见床上那处均匀细微的呼吸声。
一身洁白划破黑暗的一道口子,叮叮铃铃,微风轻轻,梦里一个穿着异域服饰的女人在暧昧粉红的灯光下婀娜多姿...身上银铃作响,那截细腰如春水细柳,勾住他的目光,勾着他的身心......邪恶自甘堕落,坠入深渊。
缱绻旖旎、葳蕤潋滟......薄薄面纱遮住了梦里她的脸,任风怎么吹、任水怎么荡,也无法令着迷的邪恶窥得一面。